李炎叹口气，想了想插言说道：“陶总，其实不管是药酒还是白酒，又或者是红酒黄酒啤酒，都是依靠营销策划，依靠铺天盖地的广告来推动销售的产品，这些行业确实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陶碧春嗯了一声，点点头冲李炎回应道：“不错，我承认他们成功了。可是他们成功的背后呢？他们既没有让国家的国际竞争力增强了一分一毫，也没有让人民生活变得更加健康美好，它们的利润其实就是利用了某些消费者的无知征收的“智商税”，这样的行业，创造着惊人的利润，却很难说创造了真正的价值，不是吗？”

说完这话的陶碧春并没有在接着说什么，倒是张翰海在一旁总结道：“我们陶总现在一直在琢磨着如何让咱们国家的人民健康、如果能够科技创新，科技强国！”

李炎看了眼张翰海，而毕佩琳则干脆哼了一声嘀咕道：“你们一个和烟草行业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公司，竟然提健康？”

这话有些扎心，张翰海冷冷的撇了眼毕佩琳。

到时候陶碧春适时的说了一句：“我说的那家通讯公司被美封杀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你关注到他们了吗？但是我很关注他们，现在网上流传着很多文章，其中有标题干脆就是“美用芯片一剑封喉，我们靠茅台反击吗？”这就和茅台牵扯进来了吧？我看过那些文章，虽然有些文字过于犀利，甚至不平诘问“一个依靠人口红利消费升级而产生的异类，如果还有人说这是合理的，请赚得钵满盆满的贵州茅台勇敢站出来，端起一碗白酒反击英特尔吧！”

李炎被陶碧春说的有些胸闷，感慨着说道：“从很小的时候，接触到电脑的时候就知道中央处理器是英特尔儿的，那时候的广告全是他们公司的那个开机的声音，后来出现了ad公司和英特尔打擂台竞争。但是我小时候就在担心，万一哪天人家不卖给咱们了？怎么办……到时候就玩不了游戏了。”

陶碧春用鼓励的眼神冲着李炎点了点头，似乎还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记得千禧年的时候就开始提及自主创新研究芯片，这一条好汉都成长起来了，一代人的时间可我从来就没见过中国的芯片，当然除了那个听说过没见过的什么龙芯！如今被人家捏了卵子，着急了……哎！”

陶碧春笑了笑说道：“可不是吗？其实网络上还有很多文章，甚至有一句正能量的我也记住了，原话大概说的是：芯片我们迟早可以做出来，但美帝永远做不出正宗茅台！你觉得这样的挤兑与怨恨，到底是因为茅台做错了什么吗？”

李炎想了想，迟疑道：“茅台做错什么了吗？好像也没有吧？它只是做了一家普通企业都会去做的事，让利润最大化。”

“是的！归根到底，茅台被挤兑与怨恨的根源在于围绕茅台的投机者们将酒价与股价炒作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天价，刺痛了人们眼睛。“一瓶酒”的股票市值不仅超过了咱们华夏a股市场全部军工股的市值总和，而且也超过了a股市场芯片概念股的市值总和，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让人不安的现象。”

李炎恩了一声，了然道：“虹吸效应吧！过多的社会资源流向“茅五洋”等高端白酒，在精准营销的推动下，往往会带来酒价与股价的相互刺激，制造巨大的财富效应，然后又带动更多的资金进入这个行业。资本市场的优化资源配置功能，在这种投机的氛围之中，无法真正发挥作用，社会资源的天平只得一个劲地往来钱快、更来钱的行业倾斜。”

“所以我说，资本市场更需要资源扶持的科技创新行业反而越来越缺少资本与人才的进入，形成一种恶性循环。通讯事件带来了全民对国家在科技创新方面存在短板的焦虑，带来了为何会形成这种被人卡住脖子的被动局面的反思。我其实已经注意到人们忽然发现我们被资本市场的工具理性带进了沟里，过去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唯利润是举的所谓价值投资理念与实践，是否存在短视与偏见？”陶碧春慷慨激昂的朗声说完这话之后，顿了段继续说道：“一个上市公司眼前的利润含量与科技含量假如并不统一的情况下，我们该如何去平衡盈利能力与成长空间的关系？”

李炎嗯了一声之后说道：“在和国际贸易摩擦情况不断加剧的背景下，其实人们已经认识到自主可控创新能力对国家经济安全的重大意义了。那种完全依赖营销而非技术驱动的公司，我过去就一直认为白酒、房地产这些行业干的再大，赚的钱再多也不值得尊敬。因为他们没有创新，没有国际竞争力，干的事无非还是把自己同胞口袋里的钱掏到自己口袋里的搬运工作。一手帽子戏法耍下来，最后还冠以拉动了内需的名头。”

陶碧春感慨着点点头说道：“这话我很认同，以赚钱多少来衡量一家公司是否伟大，这是一个错误的导向，渲染得越厉害，越令我反感。”

“作为捉妖盟的盟主，我想你应该很期待市场走牛的情况出现吧？一波牛市对于你来说对于你的捉妖盟来说都很重要吧？”陶碧春话题一转，冲李炎凝视了一眼之后淡淡问了一句。

“是的，我们很期待。”李炎没反驳，而是很认真的回应道。

陶碧春继续说道：“不仅仅是你，其实我们都期待能有一个不断走牛的资本市场。但是现在看来我们更需要树起的是高科技牛市的大旗。资本永远是逐利的，只有科技股走牛有赚钱效应，产业资本才愿意参与股权投资，科技企业的融资也能顺风顺水，只有社会资本愿意源源不断地为华夏高科技产业输血的时候，科技创新才不会变成一种纯粹的炒作题材。拉动科技资本市场活跃的重担，你也要挑起来哦。”

看着陶碧春抬起手冲自己轻轻点了点的动作，女人的妩媚以及那种莫名的压力。多重感觉充斥在李炎的心尖。

吴知霖掩着嘴笑泪下说道：“有人统计，纳斯达克和道琼斯里市值最高的前几家公司几乎是清一色的科技公司，而咱们市场市值最高的前几家公司，除了银行就是茅台酒了。茅台的懂事长曾经说过自己公司距离伟大越来越近了，当时就有某上市公司的老总反唇相讥道：不是自己说伟大就伟大，而是大家说你伟大、社会说你伟大，而自己说自己伟大的公司，往往都活不长。”

陶碧春一脸专注的听吴知霖把话说完之后，沉吟几吸后说道：“这次可以说是华夏所有人都做了一次全方位的反思，咱们的信产业核心技术仍然受制于人，我记得看过一本书，里面曾经不无忧虑地写到了核心技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巨大风险。原文大意是说：你在别人家的花园里租了块地，精研园艺，种花种菜，自娱自嗨，全然忘记了，有一天别人让你滚出他家花园的时候，你该如何是好的风险。”

李炎眼睛一亮，缓缓站起身冲着陶碧春问道：“陶总，那你们劲嘉的那块地究竟是想租给我，还是卖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