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焚舟破釜(1 / 2)

秦吏 七月新番 4247 字 1个月前

(上章时间是五月上旬,写错)

“什么!破釜沉舟!?”

五月中旬,率领四千胶东郡兵抵达都昌县时,黑夫从自己的郡尉任嚣处得知了这个消息,顿时大吃一惊。

好在秦朝传递消息,必须是书面形式,不得口头禀报,黑夫仔细又看了看军报,才发现任嚣说的是“焚舟破釜”,不是破釜沉舟。

前者是孙子兵法上早就有的战术,黑夫当年也看过,有些印象,原话是:将帅赋予军队任务,要像登高而抽去梯子一样,使他们有进无退。率领军队深入诸侯国土,要像击发弯机射出箭一样,使其一往直前。烧掉船只,砸烂军釜,表示必死决心……

所以项羽这孩子,对这万人敌的本事,虽然书读的不扎实,可活学活用起来,却十分厉害呢!

当然,项羽的天才,仅限于战术上,在战略上,这时代的翘首叫韩信。

算算时间,这两个孩子也快成年了,黑夫只听闻项羽随其叔父项梁,早在楚亡时就被迁入关中,不知是不是因他产生的历史变动。而韩信,这会应该在楚地某处,也不知受过胯下之辱没……

“不管未来如何,这二人跟齐地,跟诸田,都没可能有瓜葛了。”

因为齐地的历史,已经被黑夫搅得天翻地覆,本该带着五百壮士跑到海岛上的田横,如今却烧了船,他们为的不是拼死一战,而是为了……战略转移?

黑夫再从都昌县到济水之畔时,对岸已经没了叛军,只有乱七八糟的营垒帐篷丢在原地,临淄郡尉楼亢正带着人清理战场。

楼亢三月时打了一场可耻的败仗,又被叛军拖在济水,导致临淄空虚,差点出事,如今贼军撤走,楼亢却又谨慎,以为是计未敢渡河追击,连最后的补过机会也没了。

黑夫与这位老郡尉一照面,便公事公办,按照秦始皇的诏令,收了楼亢的虎符,只留其继续约束士卒,四千临淄郡兵的指挥权则毫无疑问地转移到了黑夫手中。

接下来数日,收拾了八千大军,黑夫继续向西推进,他们“收复”了沦陷贼人之手的乐安县,又抵达了叛乱的中心狄县。

狄县城楼上还挂着狄县令、尉、丞三人无头的尸体,官服穿在身上,连铜印也在腰上挂着,只是尸身已经腐烂,臭烘烘的,长出了绿毛,爬满了蠕动的蛆虫,一团苍蝇绕着嗡嗡飞舞。

黑夫皱起眉,让人将三人尸体放下来妥善收敛,听说狄县丞是在审理田氏兄弟的“谒杀奴案”时被杀的,也算坚守岗位到最后一刻了。

大家都是秦吏,黑夫朝他们作揖拱手,这时候进城的曹参也回来禀报,城内早已人去屋空,几乎看不到一个生灵!

昔日繁华城邑,此刻仿佛变成了鬼蜮!

等共敖捉了几个走不动路,躺在家里等死的老者一问,才知道,原来“齐王”和他的“相邦”“将军”带着海寇轻侠匆匆西去。城内的万余黔首听闻临淄“被屠”,生怕自己也遭了同样的下场,青壮大多跟着走了,走不了远路的老弱妇孺,则躲到了山林之间。

稍后,占领了千乘县的任嚣也派人来禀报,千乘发生的事,与狄县如出一辙,烧火沿岸船只,避免落入秦人之手后,千乘县的盗寇便撤走了,当地没走的人,也惧怕秦军报复,逃到了海岸边密密麻麻的沼泽树林中,以鱼鳖虾蛤为食。

几个县加起来,至少跑了三四万人,这些人,在官府眼里都是从了逆贼的叛民,估计最轻也要被判将阳罪,黑夫现在可没功夫去管他们。

“暂时不必追捕那些逃人,也不必分兵留守诸县,现在最紧要的,是搞清楚贼军去向,追上去,将其歼灭!”

很明显,田氏兄弟是怕了黑夫的凶名,知道自己东拼西凑的乌合之众,难敌临淄、胶东郡兵,便战略转移了。

“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

黑夫冷笑:“临淄郡托了彼辈的福,死了万余人,经济损失不计其数,恐怕要十年才能缓过来,再让他们多流窜几处,恐怕整个齐地,都将苦不堪言!”

虽然当地人已经将黑夫魔化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可黑夫他,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呢。

他接下来必须搞清楚的一件事是:田氏兄弟的万余人,去了何处?

贼军车马较少,行进缓慢,很快,被黑夫源源不断派往四面八方的斥候来回报了。

“贼众万余人,往济北郡著县、漯阴方向而去……”

……

“济北郡……”

黑夫听到济北就来气,济北郡守,就是秦始皇东巡时,在泰山底下献祥瑞最积极的那货。

而这次动乱,济北郡也一片糜烂,著县、漯阴、高唐、平原,济水以北的数县,全部从贼!比隔壁的临淄好不到哪去。

除了济北郡守听闻临淄乱起,急于对郡中诸田下死手,却打草惊蛇,导致他们集体反扑外。黑夫认为,朝廷在济北不合理行政设置,也是导致局势崩坏的重要原因。

济北郡虽然叫济北,实际上,却包括了济北、济南两大片区,最坑的是,郡府居然设在泰山附近的博阳。这下,接待秦始皇封禅倒是方便了,却距离郡北有数百里之遥。

郡北生乱,郡南驻军相救不及,眼下济北军勉强平定了历下冒出来的叛军,却奈何河对岸不得,只能与田既、田解等部数千人隔着济水对峙。

共敖看着地图,笃定道:“田儋等人,定是想去济北,与高唐叛军汇合!”

“然后呢?”

黑夫问他下文,共敖却一脸懵,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当然是合兵一处,与吾等决战了!”

曹参却以为不然,并指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卒万五千不敢与八千官军对垒,即便转移数百里,合济北之众,得卒两万余。到那时,吾等也可与济北之兵汇合,共同讨伐。贼军还是占不到便宜,更失去了狄县、千乘黔首相助,没了地利人和,谁给他们的胆量,敢在济北与我军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