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低头看着站在马路牙子下方扶着一辆女式自行车的小男孩,他实在瘦极了,虽说还没有到“小萝卜头”那般皮包骨的境地,却也没差的太远。肌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沉色泽,像是蒙上了一层黑色的油污,看上去不太白净,显然是暴晒和营养不良造成的问题。除了瘦,过度劳作的痕迹也很明显,纤细的手上遍布划伤,有些伤口的痂都还没有掉落。
不过名叫哈立德的小男生五官着实长的很漂亮,要是稍微保养一下,变白那么一点,再换身好看的衣服,绝对是那种会令少女们尖叫的花样美少年。这样的颜值倘若是在华夏,拾掇拾掇一定是星探们的宠儿,稍加培养就能成为摇钱树的那种。
但在叙力亚,他不仅没机会成为明星,连读书吃饭都成问题。
不同的出生地,造就了截然不同的命运。
然而,成默的内心只是感叹了一下,小男孩的不幸人生和可爱外表并不能让他怜悯,他一直以来都理性到冷血,这个时候他的心里考虑得更多的是“自身的安全”,因此他势必不可能答应小男生的三千美金的条件。
毫无疑问,“三千美金”这个数字对方能脱口而出,要么就是有人指使,要么就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于是成默立刻摇头,语气坚决的说:“不可能,你知道三千美金是多大一笔数目吗?”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先生,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哈立德双手合十摇晃着低声哀求。
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几乎等于让出了议价权,成默有些意外小男孩滑跪的如此之快,不过他可没什么怜悯之心,语气严肃到几近谴责,“那不关我的事,我只知道这个报价非常不合理。更何况我也没有这么多钱。”
哈立德还是年纪太小,没能力也没有办法判断自己和成默谁处在强势地位,轻而易举的就被成默吓到了,愁眉苦脸的问:“那您能出多少?”
“一百美金。”成默残忍的一刀,把价格砍到了三十分之一。
“一百美金?”哈立德惊呼,“这可实在有点少,相信我,这个镇上除了我,真没有人懂英语!更何况你们也找不到黑市在哪里!”
“我也是懂沙乌地语的。”成默用沙乌地语说,“也许懂英文的却是只有你一个,但懂得沙乌地语的肯定还有别人”
哈立德愣住了,他微微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站在原地瞪着成默。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镇上的酒店看看。”
“镇上没有提供住宿的酒店。”
“总会有人愿意提供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去市正府问问。”成默不给哈立德过多的思考机会,也没有给大富婆雅典娜插嘴的机会,拉着雅典娜转身继续向前走。
他也不是在乎三千美金,而是深刻的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另外这也是他试探哈立德的方式,如果对方立刻答应他的离谱的还价,说明肯定有别的算计他的方式,他必须加倍警惕。在叙力亚这样的战乱之地没有规则可言,作为一个“白人”谁都可能是敌人,他不能阴沟里翻船。成默正思虑要不要跟雅典娜解释一下,让她千万不要爱心泛滥,以至于成为肥羊,转头看向雅典娜,却发现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哈立德,一脸的漠不关心。
“这个小男生有问题?”成默轻声问。
“有问题?”雅典娜扭头看向了成默,“我不知道,我都没有看他一眼。我不喜欢小孩子”
“我也不喜欢小孩子。”顿了一下,成默又道,“尤其是顽皮的小孩。”
“嗯。”雅典娜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随后说,“我们去哪里?那个小孩不是说镇上没有酒店吗?”
“稍微等等。”成默笃定的说,“他肯定会追上来。”
成默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了哈立德推着自行车“哐当哐当”的跑动声,成默没有回头,不过他也没有加快脚步,依旧按照原速和雅典娜沿着街道向前走。
本来两个人也没走多远,于是很快哈立德就推着那辆破旧自行车再次追了上来,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在成默和雅典娜身后一点点。
成默利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哈立德一眼,他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子,表情有点胆怯,有点失落,还有点不知所措。他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推着自行车跟在成默和雅典娜身旁走,也不继续和成默讨价还价。
走了一会,成默主动的问:“考虑好了吗?”
哈立德抬起头,扬着可怜兮兮的脸央求道:“先生,求求您再加一点,再加一点,我知道您是个好人,稍微加上一点就够了!”
“这和我是不是好人无关,哈立德。”成默耸了耸肩膀说,“我只出得起一百美金。”
哈立德一边迈着碎步跟上成默和雅典娜的脚步,一边吞咽着唾液滋润干涩的嘴唇,“怎么会,我知道您是有钱人。”
“哦?你怎么知道的?”成默假装好奇的问。
“您卖给穆巴耶德老爹的衣服很贵,我知道那个牌子,古琦,很贵很贵”
“你还知道古琦?”成默故作惊讶。
“当然。”哈立德一脸的骄傲,“我爸爸以前出国的时候在这家店门口照过相!那个店门很大很高,跟寺庙的大门一般高,也很气派,只是橱窗里的模特太丑了!她们都不知道多穿几件衣服”
哈立德“骄傲”的情绪一闪即逝,说着说着,他的脸色渐渐沉郁,头也再次低垂,紧紧呡着的嘴唇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难过。
成默却对哈立德的表现还算满意,基本排除了他是受人指使或者说是安排了什么陷阱的可能性,笑了下说道:“可我那件古琦只是仿品,我要真那么有钱,也不会来这里了。”听到成默的话,哈立德又抬起头看了眼成默,不过这时瞳孔里已经没了那种期冀的光芒,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刚才还挺拔的姿势也像是霜打的茄子般有些萎靡。
成默见状立刻扔了颗甜枣,“我再给你加五十美金,一百五十美金,这也是笔不小的数目了,你愿意干吗?”
“一百五十美金,一百五十美金。”哈立德哭丧着脸回答道:“也行吧。”
成默停住了脚步,转身注视着一脸颓废忧心忡忡的哈立德低声问:“能问下为什么你急需三千美金?”
哈立德有气无力的说道:“因为要三千美金才能去德意志”
成默点了点头,“如果你表现的让我满意的话,我会考虑再多给你五十美金。”
哈立德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好的,先生。”
“那现在你直接带我们去黑市?”
哈立德摇了摇头说“先去我家里,黑市我爷爷比较熟悉,要换钱得他去才行。”
“行,你带路。尽量走人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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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立德轻车熟路的带着成默和雅典娜绕过了城市的主干道,走到了城镇的边缘。原来这里也有大片的房屋,只是此刻这里已经成了废墟,大风吹过就会刮起一阵尘土。道路也被掩埋在碎砖块里,砖块的缝隙里密密麻麻的混杂着各种口径的子弹壳以及尖利的弹片,三个人走过,全是噼里啪啦的响声。
通过哈立德断断续续的叙述,成默知道了拉塔基亚在战争之前是个宜人的海港城镇,不仅航运发达,旅游业也很发达,人口有六十万,历史可以追溯到古西腊和古罗马时代,虽然之前也没有多少遗迹保存下来,但多多少少还剩一点。
但在战争之后,人口锐减到了二十多万,那些仅存的古迹大都受损严重。哈立德指着不远处的小山包说道:“那里原本有座十字军城堡,但因为反正府武装曾经占领过那里,架起了机枪和火炮,所以被炸的只剩下几段城墙了。如果它还在真的很适合拍照片”
成默举目望去,小山包上果然只剩下几截零落城墙,屹立了几百年的坚固堡垒,如今只消一发炮弹就能完全摧毁,也不知道是历史的进步还是倒退。
但其实山包上的残垣断壁根本不足以描叙战争的残酷。环顾四周,完全就是完整无缺的战争遗迹,硕大的火箭弹、航空弹、自制炸弹遍地都是,还有各种军车的零部件随处散落,它们已经锈迹斑驳,掺杂在废墟里恍若一体。那些被烧到熔化变形又凝固的枪支,还有纸片一样被撕碎的悍马,只剩下龙骨的 t55坦克,像是能够永恒屹立的钢铁雕像
即便成默没有亲身经历这里的战争,也能够想象当时的状况有多惨烈。而如今,停火协议已经签订了快两年了,这里的重建还遥遥无期。成默不由的想起了易垃克,他曾经在攻略“通天塔”的时候去过易垃克,相比之下,叙力亚的情况更复杂,因此更悲剧,距离真正的和平也遥遥无期。
成默颇多感怀,哈立德却没有太多情绪,遇到稍微完好一点的建筑,哈立德便会像是导游一样告诉成默和雅典娜那里如今被用来做什么。
成默听的很认真,偶尔还会开口问哈立德一些问题,只是成默问的问题,实在太深,涉及到了叙力亚内部复杂的教派和民族斗争。哈立德实在回答不上太多,不过言谈中成默倒是将哈立德的身份挖的一干二净。
作为港口城市的拉塔基亚有着叙力亚别的地方找不到的国际化色彩,因此对其他宗教比较包容。比如哈立德的父母身为孙礼派,就把哈立德送到了一家天主教私立学校读书。因此,哈立德的童年玩伴大都是天主教徒。他对《圣经》的了解甚至超过了《xxx》的了解,对此哈立德的父母也没有什么意见,他的父亲是一名工程师,有过短暂的海外学习经历,所以比较开明,想他早点接触英文,将来把他送出国学习,才让他进入了天主教私立学校。甚至就连他的母亲在公开场合也很少戴头巾,而他的父亲只有在参加葬礼时才去寺庙。
实际上在战争之前,被称为独裁者的哈菲兹·阿萨德一直在致力于世俗化的自由主义,其原因当然有他身为阿拉维派的宗教少数派的原因,但他的统治绝对是比较温和,比较现代化的。
不过讽刺的是,正是这种温和与现代化,让他在面对大国“自由和民主”的大棒时,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但有还手之力又能怎么样?
不远处力的比亚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在突尼斯爆发“沙乌地之春”时,力比亚在政治强人卡扎菲统治下,经济民生都弄的相当不错,在整个非洲地区乃至中东地区,力比亚人的生活条件算是最好的一批。普通力比亚人的住房、医疗、交通、通讯都不怎么花钱,公共设施也比绝大多数非洲以及中东国家要好很多。因为卡扎菲把被欧美控制的石油收归国有,然后将石油带来的收入建设军队,以及补贴民生和基础建设,所以力比亚完全不存在突尼斯或者也门那种日子过不下去,必须得揭竿而起的情况。
但是问题出在力比亚被卡扎菲实在弄的太好了一点,又有非洲第一的石油储量,这让卡扎菲有些膨胀,甚至想要成立非洲投资银行以及建立非洲自己的石油组织,以推动非洲国家成立某种联盟跟灯塔和欧罗巴讨价还价,这可就触碰了的灯塔和欧罗巴的逆鳞。
于是卡扎菲立刻就上了灯塔黑名单,被灯塔借助强大的舆论控制机器扣上了独裁的帽子,接着就是法兰西人开始捅刀子,别看法兰西是被剃了毛的投降鸡,一派人畜无害的模样,实际上法兰西在殖民地犯下的罪行不会比日夲人差太多。
不过因为法兰西二战的时候位列战胜国,并没有遭到清算,才在国际上宛若白莲花一样有了“投降达人”的外号,真实的法兰西虽然比不上德意志那般凶残,却也没好上多少。高贵的白种人怎么能容忍昔日的殖民地跳反?为了重新获得力比亚的石油,法兰西人当然要把力比亚干碎。
灯塔倒是不稀罕利比亚那些石油,但它需要石油的控制权,力比亚这样的产油大国不受它的控制,随意产出石油影响石油价格是灯塔绝不能接受的,因此搞掉反美的卡扎菲,是灯塔必然的选项
于是法兰西和灯塔一拍即合,作为前宗主国,法兰西人第一个派出飞机轰炸力比亚。
对于灯塔来说解决问题国家,把套路反复使用就行。首先利用强大的宣传机器,脸书、推特,各种电视台将敌对国家污名化,宣传自由和民主,同时利用金钱和武力策反敌国的少数民族、少数教派或者说是少数军阀,再挥舞自由和民主的棒子对敌国进行制裁,只要坐等敌国的经济和人性崩溃,最后派出实力强大的战机轰炸几下,一切都手到擒来。
说起来这样的套路确实很简单,然而非常实用。至于力比亚这样的小国,则能轻易颠覆,即使是卡扎菲这样的强人也只是挣扎了几下就被推翻在地。
一代枭雄死状极为凄惨,不幸的是他死后,力比亚人并没有看到他们想要的自由和民主,灯塔和欧罗巴只负责推翻卡扎菲,不负责给他们向往的美式生活。
成默也会很好奇现在的力比亚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当他们吃不起饭或者出门不安全的时候,会不会怀念卡扎菲这个他们曾经因为舆论而痛恨的独裁者。
成默缓步走过战场的遗迹,文字上的历史和真实的历史给人的感触截然不同,文字的力量不管多么强悍,都不如真正的现场给人震撼。
战争巨大的破坏性,展示给他的是一幅极其冷酷无情的画卷,此时此刻他心里对国家和民族产生了新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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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哈立德的带领下,成默和雅典娜沿着城市边缘绕了一大段路,又绕回了海边。靠着沿海公路有一条两侧都是小楼的长街,只不过长街两侧的石头小楼垮塌了不少,如今只剩下顽固的残骸。大概是因为这里的建筑石材格外坚硬的缘故,大半都只是被削去了二楼或者屋顶,剩下了花岗岩堆砌成的墙体。
成默能够从那已经没了色泽的大理石和花岗岩中推测出这里的小楼有一定的年代,假设没有被摧毁,一定如圣托尼里一样漂亮。
哈立德指着位于大海一侧的一幢小楼开心的说道:“那里就是我家。”
成默顺着哈立德的手指望去,在众多被损坏的小楼中,有一幢处于基本完好无损的状态,平坦的屋顶牢牢的盖在上面,墙面也没有破洞和塌陷,除了木头板子钉成的窗户有点突兀之外,其他看上去都很正常。
在一堆破破烂烂的房屋中间,它简直像个奇迹。
“那幢没出事的房子是你家?”成默问。
“是的。”哈立德加快了脚步。
“为什么只有你家的房子是好的?”
“我也不知道,我母亲说是造物主庇佑,我爷爷说是运气,我也不知道他们谁说的对。”
哈立德加快了脚步,像是远处有这什么东西自然而然吸引着他。成默和雅典娜也快步跟上,这条狭窄长街和刚才废墟中的街道全然不同,已经被打扫干净,没有了砖块、弹壳和迫击炮弹片。并且那些还没有完全垮掉的房子里还生活着不少人,马路边还有店铺开着门,见到成默和雅典娜,无所事事的人们全都在探头探脑好奇的凝视,几个穿着破旧衣衫的小孩冲了出来,围着他们两个嘻嘻哈哈的转圈,丝毫没有惧意,还大声询问哈立德他们是谁。
哈立德挥舞起了拳头驱赶,那群孩子大笑着一哄而散,还躲在远处对成默和雅典娜做鬼脸。成默对此不以为意,左顾右盼的观察周围的环境,和孩子们没心没肺的快乐不一样,大人们的脸色是冷硬的,像是没有生机且粗制滥造的泥塑。
雅典娜则盯着那些卖包子和摊饼的店铺,看得很是专注。
快走到哈立德家门口时,他又指了指长街尽头面朝大海的建筑,在一片空旷的操场前面那栋白色的长方形楼宇均匀的跨掉了一半,变成了一个正方形,一面绿色的叙力亚国旗恰好伫立在裂痕边缘,像是一张对比照片的分界线,“那里就是我读书的天主教学校,原本国旗那个位置应该是十字架的,但是被炸掉了。”
“怎么连学校也炸?”成默有些震惊的问。
“因为那是天主教学校。”哈立德有些黯然,“我现在在外面都不敢说我曾经在那里读过书,甚至不敢说我会英文。”
成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沉默不语。
来到哈立德家门口时,他家隔壁的废墟里坐着一个胡子拉碴蓬头垢面如流浪汉的中年男子,他的那幢房子只剩下了左右两面墙壁,前后没有丝毫遮挡,楼上则是横七竖八的砖块与木梁,中间还能看见腐朽的木床和衣柜。他坐在前后通透的客厅沙发里,周围堆满了生活垃圾,一只瘦到可怜的老鼠在他的脚边爬来爬去,他全然不理会,只是盯着挂在墙壁上的照片。
哈立德低声说道:“那是阿什卡尔大叔,战争前是一家汽车公司的经理,战争以后负责城市里的清理尸体,每天就开着皮卡,在各个废墟里寻找尸体,搬上车运去集中地点掩埋。轮到清理学校废墟的时候,他从学校东楼的废墟里挖出了阿姆罗、赫里宾、马瓦斯还有小索玛的尸体,他的四个孩子都死了,一枚炸弹炸毁了半个学校,恰恰他的四个孩子全在被炸的东楼。在还没有清理学校时,他们多少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破灭以后,阿迪莱婶婶疯掉了,有天夜里不小心跌进了海里,尸体都没有能找到,于是阿什卡尔大叔就再也没出过门”停顿了一下哈立德又轻声说,“说是不小心,可能是因为教义不允许自杀吧!”
成默稍稍偏头看了一眼,挂在光秃秃墙壁上的是一幅布满灰尘的全家福,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抱着一个小女孩和穿着洋服的女子并肩而立,三个同样穿着小西装的男孩子站在腿边,笑容十分灿烂。
“其实和宗教也没什么关系,谁家没死几个人呢?”哈立德的叙述和表情都很平静,他推开了酒红色的木门,示意成默和雅典娜先进去。
成默收回了视线,跨进了哈立德家的院子。院子的面积不大,里没有什么景观,水泥地面也不甚平整,围墙下堆着一些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金属零件和电器,有柜式电冰箱,还有汽车的方向盘,甚至一截坦克的履带。成默猜测是哈立德把觉得值钱的玩意都捡了回来。
哈立德关好门,用叙力亚阿语大声喊道:“妈妈,来客人了。”
成默和雅典娜停住了脚步,站在院子里等待。很快客厅里就走出来一个包着黑色头巾的中年妇女,她的眼睛很大,也很浮肿,脸上写满了疲惫,不过穿着很干净,一看就是注意形象的女人。当她看到院子里的成默和雅典娜时,直接愣住了,不解的瞟了眼哈立德,在哈立德走过去说了声什么以后,她强笑了一下,先请了成默和雅典娜进屋,随后才轻声又询问了哈立德几句。
哈立德快速的跟他母亲交谈了两句,安排成默和雅典娜在客厅破旧的皮革沙发上坐下,急匆匆的说:“你们等一会,我先去找我爷爷。”
成默点头,哈立德就一阵风式的跑了。而哈立德的母亲则端来了水和三碟吃食放在茶几上,她也不知道怎么和成默雅典娜沟通,一脸尴尬的示意成默和雅典娜吃东西,然后有些局促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雅典娜也不是客气的人,好奇的看着茶几上的三叠有些简陋的小吃,三个陈旧的木质托盘上放着一眼就能看清数量的吃食。一盘是不知名的绿色果子,和橄榄样子有点像,却肯定不是橄榄,比橄榄要大一些;一盘油炸面食,像是三角形的春卷;还有一盘是冰糖串
见雅典娜目不转睛的打量着那些小吃,哈立德的母亲立刻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叙力亚语,大概是叫成默和雅典娜不要客气。
成默完全没有吃东西的欲望,再加上这些吃食的卖相也算不上好,就更不想动手,他扭头对一旁跃跃欲试的雅典娜说道:“想吃就吃,不过对味道不要太指望”
雅典娜伸手拿起了一颗绿色的橄榄形果实,直接就往嘴里递。哈立德的母亲很是吃惊了,快速的说了句什么,还不停的摇手。
成默猜测到大概是雅典娜的食用方式有误,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咬破绿色果实的雅典娜,脸已经皱在了一起,立刻就将嘴里的果实吐在了地上,黄黄绿绿的果肉和果瓤在白绿色的瓷砖上溅出了一朵花。
雅典娜低头想找纸巾却没有能看到,下意识的就问成默:“纸巾呢?”
这种问题成默也没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据他估计这屋子里大概率没有纸巾,不光是因为穷和物资贫乏的缘故,还有圣罗兰教擦pp也不用纸,都是用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