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过了十二年啊。”男子感叹了一句,“我还记得上一次我出海,还是易垃克战争的时候,那时还是乘坐的cvn-65,那时我在舰上的房间条件比现在差多了,为了安全起见,玻璃窗都只能装小格子舷窗,里面光线昏暗,房间也没有这么大,色彩凌乱,家具风格也很疯狂,他们大概觉得我特别喜欢雕像吧,到处给我刻着帝王的雕像,还挂着水晶吊灯,把我的房间打扮得像是皇宫一样,那糟糕透了。我坐在里面只觉得孤独,于是养了只鹦鹉,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教它说一句脏话,可惜它没能学会几句。”
斯特恩·金下意识的问道:“后来那只鹦鹉怎么样了?”
“被比利吃掉了。”男子笑道,“我教它说话,它不仅学不全,还老对着我骂,还不如只养着比利,虽然比利不会说话,但它起码知道什么时候该叫,什么时候该趴下。”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神情肃穆了起来,像是在思考男子的话有什么深意。
“不扯这些闲话了。”男子顿了下手中的拐杖,“说吧!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说道:“我们不明白,您为什么要阻止我们下达总攻击的命令,任由三号舰继续逃窜。还有您为什么压下了军报,不发给大统帅。”
“对!”斯特恩·金急切的说,“那上面可是有陈康神将啊!如果我们能击毙他,太极龙将元气大伤,对他们来说绝对是沉重的打击。”
男子笑了笑说道:“我们惧怕的是太极龙有一个神将吗?”
“那倒不是。”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沉声说,“只是这个神将对太极龙来说意义重大,我们总不能看着他跑掉。摩根的第七舰队已经停了下来,他拒绝了我继续追踪的命令,滞留在了中太平洋靠印度洋方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却还反复的给我发来报告,说他的舰队已经损失了多少架飞机,他的天选者部队已经牺牲了多少轮,需要多少物资补充,他除了要钱就是要钱,根本就没有完成攻击命令,在任由太极龙舰队逃亡。”
男子缄默了一会,低声说道:“知道么,拿破仑七世通过约翰·克里斯·摩根(第四神将)给我递了话,说太极龙那边想要和谈。”
男子忽然转移了话题,叫令人若有所思。
斯特恩·金迟疑了片刻,有些失望的说道:“那您是打算和对方和谈吗?”
“谈肯定是要谈的。不过什么时候谈,谈多久,由我们来决定。””男子从容的说,“至于小摩根,他确实过分了一点,不过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他有一颗制造运气的脑袋,总能在时代的缝隙中找到收割金钱的镰刀。相比之下,艾尔弗雷德,你太老实了。当然这也是我让你坐镇指挥中心的缘故,你相比小摩根诚实的多。诚实是种高贵的品质,它能保证你始终坐稳这个位置,但运气就伴随着风险。小摩根野心勃勃,也许他自认为洞悉了运气的真谛,所以亮出了收割的镰刀。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也许那一天,他被这把运气的镰刀割掉了头颅,我也不会觉得有任何奇怪。”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这才恍然大悟,“这是您压下军报的原因吗?”
男子望向了落地窗外在远处海面有些过时的阿利·伯克3驱逐舰,淡淡的说道:“我们需要国会批下更多的军费,以捍卫世界和平。不管怎么说,在大方向上,我们是一致的。”
斯特恩·金知道男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伪造军报,夸大他们的损失,强调太极龙的强大,难怪第四神将和他的第七舰队肆无忌惮的发着鬼扯的损失报告,这牵涉到几万亿甚至上十万亿的军费支出。即便斯特恩·金向来胆大包天却也吓得拿起纸巾再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强笑了一声说,“这鬼这天气实在是有点热。”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对此却无动于衷,点头说道:“如果太极龙的局势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那这样最好不过。一个全面瓦解的太极龙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太多好处。”
“除了和谈,他们别无选择,如果他们真敢反抗,我倒是会觉得惊喜,但不管他们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男子淡淡的说:“因为我。”
斯特恩·金和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同时说道:“您的荣光庇佑着亚美丽加以及美洲!您是不朽的‘圣枪之主’!您是天x教的保护神!一切敌人在您的面前都如同鳞介虫豸,必将消散在圣光之中。”
“说实话如果不是尼布甲尼撒,我都不会出海。”男子眺望着一望无垠的大海,“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重返太平洋。我将用尼布甲尼撒的葬礼作为庆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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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诺思时间,2024年12月22日,下午3时。
距离圣诞节还有两天半。
成默再次来到了白海的德维纳湾。
这里依旧是一片一望无垠的雪原。
站在旁边的付远卓一群人全都包得像是大号粽子,只有雅典娜穿得不算少,却依然显得窈窕。跟随成默来到德维纳湾的只有付远卓、顾非凡、关博君和杜冷,条顿八十八骑士团的天选者和九头蛇的天选者已经秘密前往普罗维坚斯基区,他们将在那里等待成默。
一行人在石头风车下等待了十多分钟之后,也不知道哪里钻出来个背着猎枪戴着毡帽和墨镜的恩诺思男子。他冲着成默吹了声口哨,用怪声怪气的日语问道:“东马小三!”
成默拉下了罩在脸上的毛线围巾,面无表情的用日语回答道:“雪莱碧池!”
男子点了下头,便向着冻结成冰原的德维纳湾走了过去。
付远卓瓮声瓮气的问道:“成默,谁想出来的这么可耻的暗号啊!”他压低了声音,“不会是”
成默微微点头,什么也没有说跟上男子向着不远处的斜坡走去。
付远卓偷偷看了眼雅典娜高挑的背影,打了个寒颤,落后了几步,不敢和成默继续并肩走,转而和关博君站到一起去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穿过了一条已经被冰雪覆盖的马路,一步一滑的从斜坡上下了冰原。站在雪坡上能够看到三架哈士奇拖拽着的雪橇车已经在雪坡下等候,一群毛发旺盛的黑白色雪橇犬哈着热气在冰天雪地上蹦蹦跳跳。
两个人一架雪橇,坐好之后在驾驶人的指挥下,雪橇犬就拉着车飞快的朝着冰原深处奔驰。
冷风呼啸,世界一片纯白,像是来到了极地。
“这也太浪漫了吧!早知道应该把我老婆也带来的。”顾非凡一边大喊,还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给奔跑中的雪橇犬拍了照片。
关博君严肃的说道:“顾非凡,我们这可是机密行动,你可不要乱发照片,导致我们暴露了位置。”
顾非凡冷笑道:“老子不比你个见钱眼开的逗比嘴严的多。倒是你,可千万不要为了钱,出卖革命同志!”
“我关博君可是有底线的人,绝不会为了金钱出卖朋友,就是我关博君的底线!”关博君义正辞严的说。
“如果对方色诱呢?”顾非凡问。
“你看谁不起?我关博君可是人称‘沪上柳下惠’的男人。”
“昨天是谁说恩诺思的女人实在是太可了,还问是不是可以买一个金发小罗莉回家!”顾非凡说,“就你在群里发色图发得最欢了,我看你不是‘沪上柳下惠’,你是‘沪上海狗王’”
雪橇犬拉着一群人在茫茫无际的冰原上跑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看见了一架老旧的红色水上飞机,飞机引擎没有熄火,保持着怠速在运转,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嗡嗡的轰鸣声。
在雪橇车快要到达时,莱蒙托夫打开舱门从飞机上跳了下来,他笑着向成默挥手,愉快的大喊道:“亲爱的成默,能够这么快见到你,真是令人喜出望外!你不知道公主殿下有多高兴!”
成默在冷风中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他像是没有听明白莱蒙托夫在说什么,下了雪橇车就说道:“有什么事情上了飞机再说,这鬼天气,简直要冻死人。”
付远卓又悄咪咪看了看没有什么表情的雅典娜,心中默默祈祷:“要人死的绝对不是天气啊!成默,为了革命事业你可千万不要倒在了柴刀下!”
刷着苏维埃旗帜的水上飞机载着一群人又飞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在剧震中飞出了德维纳湾,在全机人的心惊胆战中降落在了波涛起伏的大海之上。莱蒙托夫带头鼓起了掌,随后拿起通讯器发了讯号,不多时,一艘黝黑的潜艇就如同鲸鱼般浮出了浪花涌动的海面。
舰桥的顶门掀开,露出了颜复宁那张恐怖和俊美并存的脸孔。接着两三个穿着制服的恩诺思男子爬出了潜艇,在水上飞机和潜艇之间架起了浮桥。
最先走过去的付远卓先是激动的拥抱了一下颜复宁,随后在冻人的海风中,问道:“宁哥,你的脸怎么了?”
颜复宁毫不介意自己的笑容如今万分渗人,微笑着说:“这个事情说来话长,等下再说吧!”
下了潜艇,颜复宁给成默他们弄了一些罐头、点心还有红酒、咖啡。说起来大家都算是熟人,除了关博君对于颜复宁来说比较陌生,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过交集。尤其是成默和付远卓。
七个人包括莱蒙托夫一起坐在船员休息舱里寒暄了一阵,言谈间得知成默先去了德意志和西腊,颜复宁也没有感到惊讶。他也没有避讳自己脸是如何受伤的,大大方方的将在伦墩经历的危险说了一遍。听到潜龙组成员在海外所经历的故事,一众人皆唏嘘不已。
颜复宁说完了自己的故事,看向了坐在凳子上的成默和雅典娜,“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为何而来呢!”
成默喝了一口咖啡,从容不迫的说道:“为了你我的安全。”
颜复宁手指敲打着不锈钢桌面,像是在弹奏钢琴。潜艇在水下行驶,只有机械运转的轰鸣声不绝于耳,象征着白天的白炽灯亮着,休息舱里被照耀的如同白昼。忽然间,船舱里就这样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坐在长桌边的人面容都变得凝重了起来,只有雅典娜没有太多表情。
关博君率先绷不住,在这艘略显老旧的潜水艇里左顾右盼,还啧啧有声的说道:“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还有乘坐德尔塔-4潜水艇”说着他还拿出了手机拍摄了起来,过了一阵又询问莱蒙托夫能不能去驾驶舱观摩一下。
莱蒙托夫自然是看向了颜复宁。
颜复宁点头,莱蒙托夫便带着关博君前往驾驶舱,其他人见状也起身跟着去参观了,只剩下成默和雅典娜坐在颜复宁对面的椅子上。
雅典娜闭着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从上舰艇到现在这个看上去美丽异常的女人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可颜复宁却凭借直觉感受到了一种危险。那种危险就像是手无寸铁的人面前伫立着一片风景优美的森林,看上去它是那么的平静而优美,但它能轻而易举的吞噬掉你的性命。
颜复宁并不是因为颜亦童的关系才这么想,眼下他觉得头疼,他不知道成默哪里来的勇气敢把雅典娜带到冬宫来。如果两个人打起来的话,他觉得雅典娜再厉害,也不可能比天克载体的颜亦童厉害。就算雅典娜贵为天榜第一,在不明白颜亦童虚实的情况下,应该也讨不了太大的便宜。
转念他又想,这事应该成默头疼才对,关他什么事情?他肯定站妹妹这边。他又看向了成默,成默坐在桌子前镇定的模样让他怀疑自己收到的讯息是否真实,他原本以为成默此际应该焦头烂额才对,可成默姿势放松的坐在明亮的灯光下,眼角眉梢没有半分不安。
“渣成这样,还真是个王八蛋!”颜复宁盯着成默心道,“我虽然也渣,可从来没有脚踏两只船过!这货迟早有一天会从劈叉变成劈开”
成默见颜复宁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面色阴晴不定,说道:“宁哥,不只是我,你也没有太多选择。”
颜复宁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可真的希望不大。如果我们不要冲动,以不变应万变,还有回旋的余地,真要在这个时候做决定站边加入战斗,很可能会万劫不复。”
成默笑了笑说道:“你当时在核弹控制室可不是这么说的。”
颜复宁也笑了下,“今时不同往日。再说了,你也知道,我本质上并不那么喜欢冒险。”
“你觉得发射了核弹,这件事能轻易的混过去吗?”
“我觉得大概率是混过去了。”
“等这件事完,无论是星门、太阳花旗帜还是太极龙,第一件事就是要清算‘冬宫’”
颜复宁耸了耸肩膀说道:“无非是找个靠山而已,凭借‘冬宫’的技术,没有人会拿我们怎么样。”
“继续仰人鼻息?”成默冷笑,“所以掌握‘冬宫’,并不是为了找到安全与自由,而是为了找一个不一定能靠得住的靠山?”
颜复宁沉默了片刻,嘲讽道:“你有自信战胜星门?”
成默摇头。
颜复宁摊手说道:“那你跟我说什么?”
“对我们来说并不是战胜星门就是赢。”成默淡然的说,“而是只要这个世界足够乱。”他冷冷的说,“世界越乱,我们就越安全。”
颜复宁虚了下眼睛,凝视着成默,“你有什么想法?不要打核弹的主意,再发射核弹那不是乱,那是毁灭世界。”
成默拿出手机,点开了地图,他的手指从北极圈划到了白令海峡,然后在太平洋上的四个位置点了点。
颜复宁不置可否的说:“你凭什么保证一定成功?”
成默点了点头,没有情绪的脸上表情严肃,“我有百分百可靠的内应,他已经全盘知悉了我的计划,并且答应协助我。”他敲了敲位于太平洋上的某个位置,“现在只要冬宫愿意帮助我,恩诺思太阳花旗帜就一定会被迫动手,这样世界将陷入长久的动荡不安。”
颜复宁感觉到鸡皮疙瘩爬到了他的背上、手臂上,嘴巴也忽然变得无比干涩,他滚动了一下喉咙润了润嗓子,“你真是个疯子。”就在他说话的瞬间,休息室里的灯光切换到了淡红色。
象征着夜晚的灯,染红了休息舱。
成默关掉了手机屏幕,蓝色的地图沉入了黑暗,他低声说:“到了这个时候勇气根本靠不住,只有完全的疯狂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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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时间,2024年12月23日,下午7时30分。
谢继礼坐在挂着“2024年度金融会议”横幅的下方,会议室里全是一众来自各个金融部门的高层。
坐在座位上的人每个人都表情肃穆,面对此刻的局势,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整场会议都死气沉沉,几乎没有人愿意发言。他也知道眼下除了军管,已经别无他法了,只好沉着脸宣布散会,一众人如释重负的走出了会议室,每个人都脚步匆匆,像是在逃离。
郑长恩走进了会议室,在谢继礼耳边说道:“校长,今天七点新闻报道了各地超市出现了哄抢物质的情况,还有美金暴涨的事情。他们这是在逼宫。”
“我知道。”谢继礼点了点。
“还有,杭康那边给您打了电话,希望您能出手援助。”郑长恩说,“他们说如果我们不出手,不出三天杭康股市、楼市以及汇率就会彻底崩盘保还是不保?保的话我们决定硬挺到底,这些钱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如果保的话,想要损失别太大,就只能谈和”
谢继礼揉了揉太阳穴说:“何占辉呢?”
“他今天没有来就是下午向于高远辞职了。”
“混账!谢继礼低声喝骂道,“真是混账!”
郑长恩苦笑了一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没跟您说呢!这件事更严重”
“什么事?”
“您不是要求物资局做自查自咎吗?下午就在您开会的时候”郑长恩滚动了一下喉咙,小声说道,“钱德明跳楼自杀了,现在清查小组已经进驻总部,据说账目一塌糊涂,计算机也被破坏了,很多物资的储备情况已经无从查起”
“陪我去看看!”谢继礼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也顾不得椅子摔倒在地。
在郑长恩扶起椅子的时候,他铁青着脸快速的向着门口走去,在台阶处一脚踏空,直挺挺的摔了下去,旁边的安保人员高喊这“小心”立刻撑住了要砸在地面的谢继礼,没让他如砸倒在大理石地面上。
谢继礼在安保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嘴上说着“没事,没事”,摇晃着身体向着门口走,没有走两步,又再次栽倒,彻底昏迷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洁白,谢继礼发现已经身处医院。他侧头望向窗外,窗外一片漆黑,他又看向了另一侧,王晋妍坐在他的身边,像是睡着了一般握着他的手,他看到王晋妍的手表,猛得直起身子,满头大汗的问道:“现在已经什么时候了?”
被谢继礼惊醒的王晋妍,睁开惺忪的双眼,语重心长的说:“你啊!太不爱惜身体了,昏迷了一整天。现在已经24号了,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