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awaken(struntal)》英雄联盟)
两百多枚印制着“cp”以及红星标识的“圣甲虫导弹”同时发射是什么样的景象?
就像是遮蔽月亮光芒的火流星雨从海而降,这带着魔鬼啸叫的火焰与白烟,如同逐渐升起的反击旗帜。跟随着这旗帜直奔高空中星门阵地的是两百多道流虹。冬宫、条顿骑士团和九头蛇天选者组成的载体大队,追着骤热腾空的导弹,恍若雷神疯狂的驱赶着天车,向着星门光彩夺目的阵地飞驰。
其声轰鸣。
其势磅礴。
其光璀璨。
白秀秀仰头注视着那照亮了天空一隅的辉煌璀璨,听见了自己脉管里血液的呼啸。
很快,星门阵地,密集如雨的导弹群,以及两百多个亮着护盾的天选者连成了一片。先是两百多枚“圣甲虫”到达了最高点,从空中向下,高速坠落,瞬间就到达了阵地外围,将冷峻墨黑的夜空和大海渲染得火树银花光辉烂漫。几乎与此同时,数不清的技能也向着星门阵地投去,须臾后如同烟花般竞相绽放,在震耳欲聋的导弹和技能的爆炸声中,一队载体纵队,从更高的空中向着阵地俯冲,如洪流般,猛然冲散了星门的防御大阵。
这其中有个载体飞的更高,下坠的趋势更快,如破空的乘波体导弹顶着七彩的弧光,突入了稠密的人群,他时隐时现,直奔大阵最中央高举着“天坠三相”如同照明弹一般的亨利·斯宾塞·摩根,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
很显然,那是在使用“太极龙”最新研究出来的ss技能“长风”,这个技能之所以只被评价为“ss”,是因为它必须结合最新型的青龙4战斗机械体部件,才能使用。在两相结合时,载体能像超高音速飞行器一样高速飞行,具有极强的突防能力,任何技能在碰到它之前就会因为激波气流而偏转,至于导弹,根本就无法锁定。
李源凯显然也认出了这奇异的突进方式,低喃道:“这这是‘长风’吗?”
白秀秀点头,轻声说:“是。”
“哪哪是是谁?”李源凯已然已经激动到结巴,“孙孙永?”
白秀秀微笑了一下,快速回答道:“不,应该是顾非凡。”她停顿了一下,轻声说,“他应该是和成默一起来的”
没有人听清楚后面那个名字,下一秒,他们就和甲板上的众多士兵目睹了核弹降临般的场景,“长风”的使用者看似和无法防御的亨利·斯宾塞·摩根撞在了一起,这一击是如此的简洁和透彻,这光芒是如此的盛大和庞然,在天空中折射出了牺牲与信仰的理性之光。
那是太极龙战士们血脉里继承自103年前的天赋本能。
是夜,二十四岁的顾非凡完成了人生中最壮丽的一幕。用自毁式的袭击,一举逼迫天榜排名第九位的亨利·斯宾塞·摩根不得不死于自身的技能之下,成为了天选者历史上最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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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斯宾塞·摩根当然不会考虑将来的状况,实际上此刻让他汗流浃背的不是一连串的爆炸和突入阵地的那群神秘天选者,而是手中正在不断膨胀的“天坠三相”。
他现在面临两难的选择:现在就释放“天坠三相”,让这个恐怖的技能在阵地中央爆炸;还是等已经近在咫尺的敌人击杀他,让它在阵地中央爆炸
无论哪一种都是不可饶恕的毁灭结局。
不同的只是自己的死法。
他抬起头,在明亮的白光环绕中看到了一个身穿没有标识的战斗服的男子,在头盔的后面他能够看到一张坚毅而狰狞的面孔,他梳着背头,一绺不羁的金发垂在眼角,蓝色的眼珠闪烁着愤怒。
只是这蓝色未免有些不自然,他听见远处似乎有“乌拉”的呐喊,他来不及分辨不了这么多,下意识的选择了立即释放出了“天坠三相”,并使用瞬移逃离对方的攻击,在躲开对方致命一击的时候,他心想:“难道是太阳花旗帜?”
这个问题又引出了另外两个问题:“这些恩诺思人从哪里来?他们是不是已经和‘太极龙结盟’,加入了这场战局。”
亨利·斯宾塞·摩根后背发凉,心脏怦怦直跳,他每一个器官都警觉了起来,既因为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天选者,也因为吞噬他的白光。
他又悔又惊,但悔恨的痛苦还没有来的及袭上大脑,身体的痛苦就率先降临了。
“瞬移”的距离并不足够他逃开自己的“天坠三相”,即使他只完成了一半的蓄力,他的载体也无法在爆炸范围内抵挡“天坠三相”的威能。他的眼前失去了色彩,视野中只剩下一片纯洁的白色。在化成dna的刹那,他看见璀璨的白光间有数不清影影绰绰的dna螺旋在升腾,还能听到隆隆的响声,这响声和白光漫无边际,简直叫人肝胆俱裂。
他已经预见到了结局,只是内心还无法接受。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亨利·斯宾塞·摩根难以置信,也许唯一能给他些许慰藉的是——“天坠三相”的威力的确很强大。
强大到连他自己都能轻而易举的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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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渺的光彻底照亮了整个夜空,“天坠三相”突然的爆发就像是一枚巨大的闪光弹几乎晃瞎了所有的眼睛。
白秀秀也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但隔着眼皮眼球都能感觉到灼烈的刺痛感,等这种不适的感觉消散,她重新睁开眼睛,就看见雅典娜一个人撑起了浩瀚的能量护盾,这庞大的能量护盾几乎将所有舰船都笼罩在内。接着她看到了在护盾上方高高腾起的火焰和蘑菇云,它们直冲云霄,遮蔽了月色星光。
这一瞬,所有核心爆炸区之外的人都在白光中凝滞了动作,其中包括正在试图拖住雅典娜的斯科特·梅隆,他仰头凝望着天空,头盔护目镜过滤后的光芒依然令他虚起了眼睛,在明晃晃的白色之后,他看见了一片又一片依稀的dna螺旋,毫无疑问,刚才还占据了半片天空的三百多个星门天选者,一招之间灰飞烟灭。
战场在轰然的鸣响中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寂静和沉默,辐射风暴、核电磁脉冲撞击在雅典娜的护盾上激起了彩色的粒子烟尘,长时间的轰击和久久不曾散去的灰云叫爆炸显得是如此的冗长,又如此美轮美奂,令雅典娜撑起的护盾像是一道照亮天幕的彩虹。
世界是如此残酷,又如此美丽。
片刻之后,白光渐渐散去,夜晚重新来袭。站在甲板上的太极龙士兵们和还幸存的星门天选者隔着未曾熄灭的火焰对视。太极龙战士的外骨骼上沾满了鲜血、灰烬和肉屑,脸色虽然疲惫却带着一往无前的悍勇。而浮在半空中的星门天选者则满脸茫然,像是他们还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清凉的月光下,在诡异的寂静中,两方人谁都没有动作,甚至都屏住了呼吸,只剩下“天坠三相”掀起的风和浪在天地间鼓荡。
甚至连远处的海豚们都停止了鸣叫。
至少在这一刻。
三号舰伤痕累累的舰身在撼天震地的爆炸中摇晃,空中的飓风卷起了澎湃的海浪。
白秀秀率先打破了平衡的静默,她从干涩的嘴唇里轻轻说出了两个词,声调平静又蕴藏着力量,“开火!反击!”
李源凯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白秀秀,作战头盔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但他还能看见她护目镜下面那双饱含着灼热愤怒的双眸,用燃烧来修辞美,叫人觉得带着一种自我毁灭的倾向,他从这位新任神将中看到了一种满怀热情投身于死亡的力量。
这力量叫人为之战栗。
他回过神来,立刻对着麦克风歇斯底里的吼叫:“全体都有,开火!反击!给我狠狠的打!”他冲出了舰岛,举起了手的20式,急促的火光又一次点亮了飘荡着黑烟的天幕。
张左庸第一个响应,举起航空机枪,红色火链和哒哒的机枪声就像是嘹亮的号角。
无论是舰艇上的人,还是飞舞在空中的人,都隐隐听见了穿越97年的激昂音调,“滴滴哒滴滴滴哒滴滴滴滴,滴滴哒滴滴滴哒滴滴滴滴”
这是深藏在太极龙战士心跳中的冲锋号在响,也是星门战士记忆中来自地狱的招魂曲。
一束照明弹摇曳着身躯,缓缓爬上暗夜之巅。
火与血在短暂的停滞后,重新汹涌的燃烧了起来。
白秀秀仰起头,在半空中,雅典娜独自撑起的彩虹护盾之外,“天坠三相”的光芒已经坍缩到了尾部,那一轮颜色凄凉的下弦月逐渐从萎靡的光线中浮现出来,于血色里勾勒出战争的真实状况。
照明弹不断的升空,探照灯光柱雪亮,孱弱的光线照亮了飞迸的鲜血,四散的火光,浓烈的黑烟。子弹如滚烫的雨点向着不久前纠缠着雅典娜的那群星门天选者泼了过去,而那些不知名的天选者正展开对他们的围堵。那些天选者中有懂行的,并没有立即绞入星门天选者中,而是在将他们圈成了一团,用远程技能进行消耗。这种方式也让太极龙的战士们的枪火可以不再用来防守,他们利用一切工具和武器配合,火力肆无忌惮的向着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星门天选者们倾泻。叫喊声和枪炮声沸反盈天,枪火和鲜血又一次染红了午夜。在暴力制造的人工晚霞中,燃着几缕火光的舰船在激荡的黑色波涛间缓慢行驶,拉着烟雾,以不疾不徐的姿态离开刚刚发生爆炸的那片天空,不再那么仓皇。
但战争并未曾平息,反而在进入尾声的阶段,暴露出了更血腥的面目。
“反攻”这个词汇也许与胜利有关,却与安全无关,做困兽之斗的星门天选者前所未有的凶悍。导致太极龙战士的牺牲速度比防守时更快。
爆炸声未曾停歇,白秀秀弓着身子跑到了舰岛旁的一个只剩下两具尸骸掩体后,她试图捡起死去战士手中的狙击枪,却一下没能扯出来,她背靠在掩体上,用劲掰开他血肉模糊的手掌,才将那把狙击枪拿到手里,她立即转身,把枪架在糊满血浆的铁箱子上开始射击,狙击枪金色的子弹,一发又一发朝着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星门天选者射去,时不时就会洞穿困兽犹斗的星门天选者的身体。
就在她又一次击中敌人,打空弹夹,装填子弹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在她左前方的不远处,在另外一块掩体后面,正用航空机枪瞄着一个战斗力极强的星门天选者射击的张左庸,似乎激怒对方,那人抽出空来向着张左庸投来一道红光,这道红光极为隐蔽,藏着枪林弹雨中很难被发现,等到了张左庸头顶时,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他和掩体还有后面送子弹扣扳机的战士同时被炸飞,碎片如雨,血肉在天空乱飞,隔着四五十米远,白秀秀都被血点扑了一身。
“张”
白秀秀连名字都还没有来得及喊出来,就目送又一个老同事消散如尘烟,她习以为常,她的心早就被鲜血淹没了。假如说,她的眼睛还能够留下泪水的话,那一定不是眼泪。
她甚至无暇多顾,她调转枪头,瞄准那个天选者继续开枪,机械的,无情的,冰冷的,继续开枪,在胜利彻底到来之前。
战争是生命的熔炉。
谁都有可能被融化成历史洪流中的一朵浪花。
没过多久,一道金色的光贯穿天幕,雅典娜收起了光盾,加入了屠杀,形势变得一边倒,星门天选者彻底的溃败,在那个杀死张左庸的天选者试图投入大海逃跑,却被雅典娜一刀劈成dna螺旋后,战斗真正进入了尾声。
当最后一个星门天选者化作螺旋时,所有的枪火都停歇了,白秀秀已经精疲力竭,她感觉自己随时会倒下,可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她强撑着疲乏的身子从掩体后面站了起来,跟着探照灯那一束白光放眼四顾,竟没有看见几个还能站着的人。
似乎终于坚持到了最后,可她的心却空落落的,身体也到了极限,她这才想起她已经连续五十多个小时没有进食了,可她丝毫没有感觉到饥饿,反倒有点想要呕吐,想把心肝脾肺肾全都吐出来,吐在这染满鲜血的甲板上。
恍惚中,周围逐渐热闹了起来,痛苦的呻吟,紧迫的呼救,低声的哭泣,迟钝的碰撞,在她耳边回荡。
这一切都漫无边际,像是永远的不会完结。
实际上感受并不等于时间,很快她就看到后勤人员和在船舱里的战斗人员全都跑了出来,大家在李源凯的指挥下展开了清理和救援。
她还不能停下来,另外一场与死神竞赛的战争开始了,这一次的主力是医护人员。尽管已经有了心理预期,甲板上的惨状还是吓坏了那些医护兵,很多女医护兵都忍不住放声哭泣起来,现场实在是太惨烈了,一时之间甲板上的哭声比方才消散不久的枪炮声还要渗人。
白秀秀将手中的狙击枪放回身旁那个死去的战士手里,敬了个礼,转身走入了人群,加入了救援工作。每个人都神情悲伤,他们坚守到了敌人退去,却怎么也算不上一场胜利。她拖着快要崩溃的躯体向每个人敬礼,用温柔且敬畏的语气告诉他们,不要沮丧,这一场战斗就是伟大的胜利,能与大家并肩作战是她的荣耀。她极尽所能的安慰和鼓舞每一个人,伤员、后勤人员还有在战斗中活下来的战士。
大概是她的鼓舞起了作用,哭泣声小了下来,救援工作有序的展开,看上去大家的状况没有那么糟糕了。
只不过一遍又一遍重复这些感激与慰藉的词汇,让她逐渐麻木,她已经无从分辨这是她内心真实的声音,还是掺杂着责任因素。
总之,她必须坚强,必须从容。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中,她低头看了眼脚下粘稠的血浆,心想:这大洋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夏国年轻人的尸骸仇恨无法消弭,而这一切都需要星门以血来偿还。
为此,她感觉到了寒冷,以及丝丝缕缕从骨髓里生长出来的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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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照亮世界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鸣响中,成默将眼睛从潜望镜前挪开,在他这里,这场战事已经结束了,现在要考虑的是该如何收尾。他没有继续观看接下来的剧情,而是转身向着休息舱走去。隔着厚重的海水和潜艇厚厚的钢铁之身,雷鸣般巨响仍然绵延不绝,像是永不会止歇。
整艘潜艇都发出了轻微的共鸣,他在震颤中爬下了楼梯,在经过驾驶室时,他感觉到了更为猛烈的摇晃,老旧的潜艇摆动了起来,人也站不稳,像是地震。四周斑驳的机械构件也都跟随着发出了“嗡、嗡、嗡”的呻吟,似乎这艘潜艇随时都会散架。
成默扶着墙壁在狭窄的通道里站了一会,等震动差不多消失的时候,他才继续朝着休息舱的方向走,在走到休息舱的区域时,他听见了顾非凡的喊叫:“艹!差一点老子就能干死他了!就差一点啊!”
这喊叫引起了驾驶舱的恩诺思人的不满,高声用恩诺思语大骂了几句。几秒之后顾非凡就没了声音,大概是再次激活载体,又一次加入了战斗。
成默想笑,对着虚空没有能笑出来,他回到了自己和雅典娜的那间休息舱,房间里的鱼已经被搬去了厨房,残余的鱼腥味还未彻底散去,习惯了雅典娜的香气,其他的味道就叫他有点难以接受。他抽动了几下鼻子,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潜艇里味道更难闻,还是鱼腥味更难闻。摇了摇头,他无奈的将门关好,把桌子上一个装满冰块的白铁盒挪到了床板上。
白铁盒里装着的是几块切好的金枪鱼刺身,那是他为白秀秀留下的。
成默不确定白秀秀是否还有心情食用,他希望她有。
转念他又想,也许她更想要喝一杯。潜艇上还有不少金汤力、苏打水和柠檬,这些肯定是禁酒的太极龙舰队所没有的,他便计划等下去三号舰的时候,把这些东西也带上。
放好白铁盒,他把卷好的地图拿到桌边重新铺好,随后从抽屉里拿出国际象棋,掏出一枚白色的“王”放在了三号舰目前所在的海域,并将一枚白色“城堡”放在了预估的四号舰队的位置。接着他拿着一枚黑色的“王”把玩的同时的,视线也转向了狭小的南方海域。
在他的眼中蓝色的大海变成了一块不规则的棋盘,所有太极龙和星门的基地都变成了关键的战略节点,他的大脑里出现了太极龙与星门激烈的对弈。可惜长时间的水下航行,让成默无法与外界无法联络,他手中所掌握的信息实在不够,推测不出更多的局势发展。根据眼下他在皇帝海山所观察到信息,唯一能想到的是既然三号舰队不是星门的主要目标,那么说明星门所图谋的更大。
能够比三号舰队和神将更重要的,只有南方海域了。
毫无疑问,此时在南方海域一定发生了更为焦灼和剧烈的战事,看起来似乎“皇帝海山”这边缘的一角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或者说星门的决策者认为三号舰队已是囊中之物,所以连一个神将都没有派过来?
成默不能确定,他认为后者的可能性会大一些,毕竟三号舰队和神将这两颗棋子也足够重要,如果不是他带着雅典娜和十一艘潜艇以及两百多天选者及时赶到,三号舰队全军覆没的结局不可能被逆转,缺少这三者任意一者,都不可能创造奇迹,就连四号舰队派来的飞机和几十名天选者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他盯着地图思虑了好一会,才把一枚黑色的“王”放在了蓝鸟岛的北面,将一枚黑色的“兵”放在了白色“王”和黑色“王”之间。
“这可是典型的伊文思弃兵开局啊!”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成默自言自语,“还没有到达底线的小兵,可不能走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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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组织攻击,这一次我要让三号舰队片甲不留。”亨利·斯宾塞·摩根在“守护者”里冲着通讯器怒吼。
亨利·斯宾塞·摩根狰狞的面孔通讯器里看不到,但粗重的喘息声在频道里清晰可闻,其他的指挥官都不敢说话,但负责“传送点”的指挥官不得不开口。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可是可是长官,我们只在两架运输机上安排了‘复活点’,计算和重置都需要时间,没办法一口气安排这么多载体同时在‘传送点’复活”
“完了!”这个词汇在亨利·斯宾塞·摩根的脑子里回荡,如巨石般狠狠撞击着他的心脏时,他眼前闪过了叔叔那张冷酷的面孔。他不寒而栗,恐惧变成了愤怒,“我不管,能安排多少人就安排多少人,哪怕现在从福特号飞也可以。”
“长官我们的飞机全部已经飞去南方海域,就连第四神将大人也亲自去督战了。现在福特号上根本就没有可以用的飞机,如果想继续实施对太极龙三号舰的打击,还不如通知尼米兹号,他们”
斯科特·梅隆打断了指挥官的叙述,低声火:“冷静下来亨利。”他停顿了一下,“现在当务之急倒不是三号舰队的问题,而是那些后面加入战局的天选者到底是从哪里过来的!”
亨利·斯宾塞·摩根这才想起爆炸前遇到的那双不太自然的蓝眼睛,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对!对!那些人应该是‘太阳花旗帜’的人!我是说太极龙的人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怎么会莫名其妙钻出来那么多天选者肯定是‘太阳花旗帜’的人和太极龙已经结盟了!这群该死的混蛋”
斯科特·梅隆并不肯定那些人一定就是“太阳花旗帜”的天选者,但他暂时将一些疑惑吞回了肚子里,“是的,我们得赶快通知神将大人,让他做好准备才行。”他叹息了一声说,“这次行动我们其实已经大获全胜了,如果不是雅典娜和该死的恩诺思人,我们本可以获取更多”
亨利·斯宾塞·摩根的声音平静了一下,“你说的对,你说的对,斯科特”他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不是该死的恩诺思人,不管是白秀秀还是雅典娜,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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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乘坐橡皮艇到达了三号舰的附近,巨舟犁开了大海,翻出了黝黑的浪花,他抬头仰望,这座已经伤痕累累的航空母舰比他想象中还要巨大,就像一座倒悬的钢铁山脉。
此刻只有他和莱蒙托夫在橡皮艇上,雅典娜和顾非凡、关博君已经被他派去追击星门想要撤回的运输机和预警机,最重要的就是装载有“传送点”的运输机,那是最关键的东西。
高大的恩诺思人莱蒙托夫也在仰视三号舰,他用恩诺思语轻声说:“有些时候真不知道人类是伟大还是残忍,竟然能建造出奇迹般的机器,只是可惜它不是用来顶礼膜拜的,而是用来制造杀戮的”
“伟大和残忍和并不冲突,莱蒙托夫。”成默低声说,“钢琴和航母都是人类的造物,没有死亡,所有情绪都会丧失意义。人的一生是与死亡搏斗的一生,战争是其中最为尖锐的表现形式。”
莱蒙托夫微笑了一下,“您的语言像是诗人,好比普希金,我想您一定很擅长写情诗,才能博得雅典娜这样的女神的芳心。”他耸了耸肩膀,“当然,还有我们高贵骄傲的冬宫小公主”
想到颜亦童成默有点头疼,他装作没有听见,“送我上去吧!”
“好的,大人。”莱蒙托夫炫技似的招出一缕粗大的水柱,将整个橡皮艇都托了起来,就像是升降机一样缓缓上升,直至和三号航母平行。
成默提起放在座位上的环保布袋,登上了正在缓慢行驶的三号舰,海风中全是浓浓的血腥味,混合在硝烟中特别的难闻。舰岛上的探照灯全都打开了,照亮了凌乱不堪的甲板,所有的人都在忙碌,有些在搬运伤患和尸体,有些人在整理武器,有些人在清扫空出来的甲板至于那些临时搭建的掩体并没有被撤掉,大概是害怕星门的人再次回头。
他环顾了一圈,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白秀秀,她正揽着一个手臂上戴着红十字的姑娘,那个剪着梨花头的姑娘身子在她怀里颤抖,低着头,眼泪在哗哗的流。看情况应该是那个姑娘思想出了问题,白秀秀正在安抚她。大概是战斗实在是过于惨烈了。
成默跟莱蒙托夫说了声叫他先回潜艇,便提着环保布袋向着白秀秀走了过去。迈步的第一脚就踩到了一滩粘稠的东西,他低头甲板上凌乱不堪,想要找到一条干净的路径,根本不可能。坑坑洼洼的甲板上全是血、子弹壳、乱七八糟的零件与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污垢。凝目细看,他又迅速将头抬了起来,那分明是肉块、内脏与碎骨。
即便是成默,经历过那么多血腥又残忍的场景,看到眼前的画面心中也难免有些不忍和悸动。他继续向前走,踢着弹孔叮叮哐哐的穿过那些布满弹孔和被技能灼烧过的掩体,气味愈发浓烈,他只能屏住鼻息,用嘴来呼吸。视野所及,愈发触目惊心,可以说任何描叙战争的小说和电影,都不及眼前的场面之万一骇人。
人脑对残酷这件事的想象是有极限的,如果战争不过如小说和电影中所表现的那般,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得战后创伤综合症,还有大量的人需要依赖药物才能度过余生。这就好比现实只会比小说和电影更离奇一样,我们绝不可能凭借文字和画面去想象得出真实的战争是怎么样的图景。
成默以为自己早已心硬如铁,可眼前的一切还是叫他感觉到了沉重,仿佛在温暖的太平洋他走进了寒冷的冬天。他尽量不去观察那些令人心碎的细节,远远凝视着白秀秀的憔悴姣美的侧脸,在血腥之地不紧不慢的靠近她。快要到达她身旁时,于令人心酸的喧闹声中,他听到了白秀秀成熟又轻柔的声线在微凉的海风中震颤,于是叫人厌恶的海风似乎也没有那么惹人讨厌了。
“我知道不容易,也知道大家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残酷的事情,可这一切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啊,谁叫我们是战士呢?!”白秀秀抬手擦拭了一下女医护兵的眼泪,“你面对子弹的时候都没有哭过,怎么这会反而哭了呢?作为医务人员你的笑容也会给那些受伤的战友们勇气啊!所以要鼓起勇气尽力微笑啊!”
“我我知道可是可是他说他说他没了右手,就再也没有没有办法开枪了,他求我求我一定要帮他把右手找到我我找了好几只右手,但是但是没有一只是他的啊我找了找了这么久没有没有一只是他的啊!”
女医护兵个哽咽的语句,让白秀秀表情僵住了,她稍稍抬起了头,似乎那双好看的眸子里也有情绪要夺眶而出。
(bg——《人偶》任然 qq音乐)
成默停住了脚步,就在白秀秀所站立的掩体之外,他无声的注视着她。雪亮的灯光照耀着她惨白的面颊,往昔妩媚又锐利的双眼有些暗淡无光,泛着红丝,绕着黑晕,干涸的嘴唇黏着血痂,长发纠结,沾染着油污和血块,浑身上下的外骨骼没有一处是好的,不是划痕就是破损。这不是他认识的白秀秀,他认识的那个女人总是妆容精致,衣着得体,时时刻刻保持着优雅和动人。她的模样明明比那个衣着整洁的女医务兵要可怜,偏偏还要温言软语耐心的给予他人安慰。
她应该是聚光灯下光鲜亮丽的明星,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富豪,又或者是端坐在办公室里穿着制服的高雅长官,哪怕是囿于一隅的家庭主妇也好
总之,她不该在这里。
这样认为没有道理和逻辑,但成默就是这样认为。
他默默的注视着白秀秀仰头看了下深邃的星空,大概是忍住了眼泪,才又低头轻声说:“我陪你找,不过实在找不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还能给他装机械臂,组织不会放弃他的,我们不会放弃他的,你也不许就这样放弃。”
年轻的女医务兵抬起衣袖擦拭了几下糊了满脸的泪水,随后点头。
白秀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一起去找!”
成默凝视着白秀秀转身,即将与他面对面。这是一个既短暂又漫长的瞬间,在他们看见彼此的眼眸之前,时光就像是还在枪口里的子弹。在还没有扣动扳机之前,它是如此煎熬。但在扣动扳机之后,它便是一次难以言喻的碰撞,也许痛苦,也许庆幸。
白秀秀看见了他,对彼此来说这意料之中的相遇,却恍如隔着奔流不息的三涂川。
为了相遇,他来到这艘满载着死亡的巨舟。
这是一次沉重的对视,却又是一次充满温情的对视,在白秀秀人生的最高峰,同样也是最低谷。她想不管多少年以后,即使所有的情节都会变得模糊,却一定会记得这双像星辰般闪烁的眼瞳。
因为她清楚,如果不是他,也许她,以及这支舰队,都已经永眠于深沉冰冷的大洋之底。她并不惧怕死亡,可这事关一支舰队一个国家的命运。
这负担比整个太平洋还要沉重。
沉重到死亡都无法偿还。
这本该是感人肺腑激动人心的分分秒秒,可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相看无语凝噎。
“白神将”
不懂人情世故的女医护兵打破了这须臾的静谧,白秀秀下意识的回过头,躲开了成默的直视。
成默在白秀秀那白纸般的脸颊上难得看到了一抹醉人的酡红,这是无数枪炮都渲染不来的真正的美。
下一秒,白秀秀就感觉到强烈的晕眩,也许是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了下来,意志力再也无法支撑着她如旗帜般屹立不倒,她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身体发软,向着黑暗坠落。
“小心!”成默轻呼,他手疾眼快,将快要砸在甲板上的白秀秀揽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