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欢喜看着平和面对死亡的小老十，心里就像是堵了棉絮一样难受的紧，暗暗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接过盒子出去。</p>

出去时看到老八就坐在院子的矮墙上。</p>

他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岑欢喜，那一眼情绪复杂，她一时之间也摸不清楚，自己从那双眼睛中看到的到底是悲恸，还是绝望。</p>

她慢慢的上前站在院墙之下。</p>

他也不下来，就坐在那悠悠的说起自己和小老十的故事。</p>

“我和他，是在江南水乡认识的——”</p>

江南水乡，无数人心中向往的地方，老八去那不是为了享受生活，而是去完成任务的，那一次任务，他觉得就像是大人吃米糊轻轻松松，谁知差点栽在那里。</p>

危险关头，是小老十救了他。</p>

其实小老十一开始也不是叫小老十，他并没有说自己的名字，被叫小老十只是因为他和老八英年早逝的弟弟老十很像，但是年龄又比老十小，所以被老八叫小老十。</p>

小老十知道自己这个代号的由来，他也不反驳，甚至乐呵呵的接受，还接受着老八跟照顾亲弟弟一样的方式。</p>

索性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占人便宜的，他也回馈了老八很多很多，直到出了意外瘫倒在床。</p>

从那起，对于老八的付出，他没法给出相应的回报，为此他一度很难受，最终还是老八跟他说，“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对我的最好的回报”。</p>

他听进去了。</p>

拖着残废的身子苦苦支撑多年，他经常难受的睡不着吃不下，但为了老八不担心，多没胃口都把东西往肚子里塞，塞完还笑着跟老八聊天，等老八走了就全吐出来。</p>

睡觉也是装睡把人熬走，自个睁着眼到天亮。</p>

“他总以为自己演的很好，但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我们都在维护那层薄的可怜的窗纸，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p>

老八看着远方，声音有些哽咽。</p>

“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把他当亲弟弟看了，可是之前亲自送走老十，现在又要送走小老十……”</p>

说到这里，这个即使在酷刑下也没有掉一滴泪的男人，掩面哭的悲戚。</p>

抽动的肩膀和极力压制的哭声。</p>

让人动容。</p>

岑欢喜长叹一口气。</p>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太苍白，但是有一句话我还是想说，比起身死，真正的死亡是人世再也没有人能记住逝去的人。”</p>

老八没有回答，哭了很久才回答。</p>

“可是我只想和他们在人世好好的过日子，哪怕是清贫的日子，也可以的。”</p>

岑欢喜从很多病人或者家属口中听到过这话，但不幸的是，说这话的人，大多都没有梦想成真。</p>

所以她此时此刻给不出回答。</p>

只是安静的离开。</p>

……</p>

回到家中，岑欢喜屏退所有人包括方婷，独自坐在屋子里，对着摆放在桌子正中央的小老十的盒子，抱以深深的注视。</p>

良久后才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把盒子打开。</p>

这个盒子也就巴掌大小，打开盒子，一眼就可以看见盖子内侧刻着的字。</p>

“黄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