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商好好地接待了谭辛, 而谭辛来到蜀军的消息也很快传进了河南府尹鲁广的耳朵里
“什么刘松竟然派人去了蜀军”鲁广咬牙切齿道, “一定是为了那些兵器, 一定是”
刘松事事盯着鲁广,生怕广晋府落于河南府之后, 鲁广难道就没有这样的心思他往广晋府里安插了许多眼线,探子每天都要往回跑几趟,他也同样将刘松和广晋府军视为自己最大的对手。
原本鲁广对于购置兵器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着急,他还打算好好压一压价钱再说。
可他知道蜀商一共只带了几千副兵甲来, 他这边犹豫, 别人要是不犹豫, 那就不是他花什么价钱能买下来的问题, 而是他还能不能买得到的问题了啊
于是鲁广马上招了负责采买的官员来,下令道“你马上出使蜀军, 去打听打听广晋府打算花什么价钱买那批兵器我们可以出比他们更高的价,这些兵器绝不能让他们买走”
那人得了鲁广的命令, 就赶紧往蜀军驻军点去了。
在此之前, 一直是蜀商上门兜售兵器, 河南府也好,广晋府也好, 都把架子端得足足的,一副可买可不买、你若求我我就可以买点的样子。
可从两府得知别人也有意购买兵器开始,局面就完全改变了。
两府都不再装腔作势, 开始积极与蜀商进行沟通, 也不再挑挑拣拣, 张口就要把蜀商带来的兵甲全部买入。反正本来量也不算太多,而且他们是绝不愿意让别人买走的。
两府都急了起来,而蜀商这里呢蜀商当然是一点不着急的。
蜀商们的态度总是温和有礼,打起太极来也毫不手软,由着河南府和广晋府两边自己一点一点往上抬价,他们半点口风也不露。
就这么你来我往了几天,两府已经从一开始的低价喊到了让蜀商颇有赚头的高价,可惜蜀商仍然不为所动。
“什么还是没谈成”鲁广问道,“他们到底要多少钱才肯卖或者他们有什么条件,要换什么东西”
负责沟通的人苦着脸道“府尹,不管我怎么说,他们也不肯开价。而我报的价他们都不肯答应。”
鲁广怒道“不肯开价妈的,他这是想让我们互相争抢,价高者得啊。好一个奸商”
如果蜀商主动开一个价,不管这价有多高,至少这价也就封顶了,也许能往下谈,但不会再往上涨,否则就是不守信誉。可若是让买者自行竞价,双方又都志在必得,这价钱可就上不封顶了
而且河南府也好,广晋府也好,他们没有选择。除了蜀商之外,根本没人想到运武器来卖,其他府的军队也不可能卸下自己的武器出售,所以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等到勤王结束以后再买呢价钱倒是一定会公道很多,可是他们购买兵器的主要目的就是在勤王中夺取胜利啊结束了还买它干什么
负责与蜀商沟通的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府尹,那我们该怎么办啊还要收购这批兵甲吗”
鲁广磨牙霍霍,道“买你继续去谈,他们总得开出一个价来的”
虽说他已经看穿了蜀商的险恶用心,但他并没有任何制衡的办法,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继续竞价。
说到底,还是朱瑙这商机选得太好了。别人都只想到要从勤王中捞到好处,朱瑙倒好,他自己不打勤王的主意,而从那些要勤王的人身上捞好处。
要知道谁在勤王中占得便宜,所得可不是区区几万两银子或几万石粮食,而是至高无上的权柄和地位啊这会儿花高价买一批兵器的花销又还算得了什么呢
鲁广也好,刘松也好,只要代价还在他们的承受范围内,他们就不可能放弃。
至于被蜀商狠宰一刀,那也只能认宰了。
另一边,谭辛垂头丧气地回到广晋府军的军营中。
一回到自己的营帐,他把东西一摔,忍不住骂道“真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也”
他这话骂的是一直以来与他接洽的蜀商。鲁广那边早已看清蜀商不报价的险恶用心,而谭辛却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到现在他还以为蜀商不肯开价吊着他,是在报复他之前索贿的事儿呢
他在帐中摔了几样东西出气,忽然帐帘被人撩开,他吓了一跳,进来的竟是刘松身旁的亲兵。
亲兵冷冷道“府尹要见你。”
谭辛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多耽误,忙洗了把脸就去见刘松了。
一进将军帐,刘松就在里头等着他。
刘松张口就问道“你与蜀商协商出结果了没有他们到底要什么价钱才肯卖”
谭辛哪敢说自己因为索贿得罪了蜀商,致使蜀商到现在连价钱都不肯跟他谈啊他只能支支吾吾地继续编瞎话,把这件事情搅黄“府尹,河南府军开价太高了,又与蜀商交好。我恐怕蜀商已打定主意要把那些兵器卖给河南府军了”
“什么”刘松差点跳起来。
谭辛显然低估了刘松对这批兵器的重视程度,刘松听了他说的话,丝毫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反倒是咬咬牙,把最后的防线也给放弃了。
刘松咬牙切齿道“你去告诉蜀商,两万两就两万两。我可以马上派人回去官库筹集银两,或者用其他东西抵换也可以”
他把谭辛一开始编出来骗他的数当真了,又以为生意到现在都没谈成,是因为大家都在讨价还价。那他索性不还价了,总是出价最高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