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平身,入座吧。”康熙老爷子微微拧眉看了眼举止有些轻佻的钮祜禄氏,淡声说道。
说完就虚扶一把佟佳贵妃,转身一马当先地往旁边的宴会厅走去。
四爷忙快步跟上,同时对着尔芙和乌拉那拉氏送去了个眼神,示意两人抓紧打发人把钮祜禄氏送回去,那就是个不着调的祸害,没准又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说起钮祜禄氏,四爷也是很无奈。
之前,这位格格初入王府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有些说话不过大脑外,倒是没有闹出什么笑话来。
可是自打生完孩子就有些飘了,便是对上乌拉那拉氏,也总是流露出轻慢、不屑的眼神,真是让人看着就打心眼里反感,他存心冷着钮祜禄氏一段时间,希望钮祜禄氏能反省自己个儿的行为,德行上有所改善,也不知道是不是四爷做得不够明显,还是钮祜禄氏神经大条到了极点,这么长时间过去,外人都看出了几分,这当事人仍然是我行我素的这幅德行,全无半点改进,真是让四爷心塞到了极点。
乌拉那拉氏收到四爷的眼神示意,蹙眉瞧了眼正对着四爷抛媚眼的钮祜禄氏和隐隐流露出看好戏神色的八福晋郭络罗氏等人,忙给福嬷嬷送去了个眼神。
“哎呦”钮祜禄氏正拧着帕子做娇羞姿态,突然被福嬷嬷往腰眼上这么一撞,脚底下的花盆底就再也不能保持平衡了,抑制不住的发出了一声低呼,身子一歪就往瑶琴身上倒去,也亏得瑶琴这下盘比较稳,不然尔芙就要扑到郭络罗氏怀里去了。
乌拉那拉氏拉拔了一把尔芙,扶住了尔芙有些不稳的身形,歉然地对着八福晋郭络罗氏笑了笑,转身走到了钮祜禄氏身旁,似是很担心地低头看了看她崴得不像样子的花盆底绣花鞋。转头对着钮祜禄氏身侧仍傻站着的近身婢女,冷声呵斥道“怎么这么不当心,还不赶快扶你家主子回去歇歇。”
“是。”被训斥的婢女忙矮了矮身子,扶着还要说话的钮祜禄氏就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去。
门口发生的这么一小波骚乱。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便是一直站在乌拉那拉氏身侧的八福晋郭络罗氏,也不曾发现福嬷嬷的小动作,更别提糊里糊涂被婢女拖到门外的钮祜禄氏了。
看着渐渐关起的隔扇门,钮祜禄氏也不再挣扎。对着门内尔芙等人若隐若现的身影,挥了挥小拳头,愤愤不平地踩着已经有些裂开的花盆底绣花鞋,一瘸一拐地走上了回院子的小路。
“四嫂对府里的姐妹真是太好了,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般不知道规矩。”踩着小碎步跟在众妃身后的八福晋,低声嘟哝道,说着还很是不屑的瞄了眼旁边跟着的年氏,很有一种说话给她听的意思。
乌拉那拉氏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回了句,“八弟妹就是爱胡说。”。便快走两步赶到了德妃娘娘身侧,与郭络罗氏拉开了一段距离,招呼着几位娘娘入座。
半透明的娟丝屏风两侧,菜色各不相同。
康熙老爷子坐着的那桌,席面是些个荤菜素做的精致佳肴,佐餐的酒水是醇厚的梨花白和已经窖藏三年的干红,全套餐具都是官窑出来的青花瓷,素雅、脱俗,无处不透露出来人的高凡脱俗。
德妃娘娘和尔芙等人坐着的那两桌,席面则是些以各类鲜花入馔、摆盘精美的百花宴。配菜的酒水是葡萄汁和樱桃酒,用的都是泥金彩瓷的各色餐具,酒壶、酒杯都是水晶雕琢的,与挂在梁上的八角琉璃宫灯散发的光晕交相辉映。显得格外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因为比预计的人数有些差错,本该陪着乌拉那拉氏在德妃娘娘那桌做陪客的尔芙和李氏,只得与几位格格同坐,这样就弄得乌拉那拉氏孤军奋战了。
尔芙一边抿着酒水和李氏等人说话,一边用余光注意着那桌。
尔芙见乌拉那拉氏与郭络罗氏的交锋间有些勉强,不仅有些后悔没给与四爷交好几位皇子的福晋送去请帖。这样乌拉那拉氏也有个帮腔的人。
“瓜尔佳姐姐,你怎地不动筷呀”李氏故作天真的笑着问道,抬筷指着一道西芹百合,小眼神嗖嗖地往外飚利刃,似是在说尔芙安排的菜色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尔芙眼神瞟了眼四爷的方向,冷冷道,“今个儿是什么日子,你该晓得,别像钮祜禄氏那般被打发了回去,落得个那样子成日独守空房的下场才好。”
说完,尔芙便看也不看一眼李氏的,吩咐瑶琴替自己个儿布菜,低头填肚子去了,今天还不知道忙乎到什么时候去呢,她可不会和自己个儿的肚子过不去。
席上,大家伙儿都是小声说,大声笑,倒是还算和谐,并没有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连向来喜欢当搅屎棍的李氏说完那一句话后,也就闭嘴了,一直盯着自己个儿眼前的一小盘玫瑰豆腐用功,简直就是化身成为少说话、多吃菜的布景板,真是让尔芙都觉得安静得不习惯呢
因为晚上还有听戏、赏灯几项挺有趣的活动,所以众人都打算趁着下半晌这段时间回去歇歇乏,也没有多在餐桌上耽搁工夫,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便在康熙老爷子一声“乏了”的嘟哝后,很快就散了席。
回到自己个儿的地盘,坐在洒满阳光的大炕上,尔芙觉得总算能畅快的呼吸口空气了,紧绷大半天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酸疼酸疼的,连脑瓜门都忍忍作痛起来,忙招呼着瑶琴去小厨房里煎药,同时将腿蜷缩到了炕上,扯着被阳光烤得暖暖的被子就要躺下小睡一会儿。
“大郎,喝了药再睡吧”半睡半醒间,她仿佛看到了穿红着绿的潘金莲端着一个粗瓷碗来到床边,媚声媚气的唤着。吓得她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撑着手臂就靠在了炕柜上,连连喘着粗气。
瑶琴被尔芙的反应吓了一跳,连手里端着的药碗里泛黑的汤药都洒出了些。落在洁白如雪的羊毛地毯上,显得格外刺眼。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瑶琴一边把药碗放在炕桌上,一边把一个软软的枕头塞在了尔芙的腰后,很是不放心的问道。
尔芙无力地摆了摆手。并没有打算解释她看起来有些滑稽的行为,指着冒热气的药碗,轻声道“我好像有些发烧了,得抓紧把药喝了发发汗,不然这晚上就要抗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