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没说一定要做到,不是吗”海棠轻轻安慰道,“看老太太的样子,想是早都放弃她了,再者,咱们两个都是家生子,父母在府上也还算有体面,多年来兢兢业业,从不贪污索贿,老太太应该会放过咱们一马。”
百合苦笑,“但愿吧。”
其实她心中也是不安稳,她们知晓六姑娘的秉性,却不知其作为,更未参与其中,老太太大概会放过她们吧
更何况,最近她们两个从小近身伺候的丫鬟,反倒比不得那外头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小蹄子了真是气死个人
“查清楚了原来扔进杂物间那人如何了”
“嘴巴倒是咬得紧,可慎行司那些人,都是变态,以折磨人为乐,花样百出,怵目惊心,那宫女还是抵不住压力,诳得那人给她正了下颌骨,随后咬舌自尽了。”
“什么都没查出来,只是细查她的底细,慎行司却发现这宫女早年间和恭淑大长公主府上有过牵扯,再久远一点,却是和恭和大长公主有点事情。”
郗齐光微微一笑,慢慢喝着银耳红枣羹,“慎行司这次将事情办砸了,非但什么消息都没得到,还大意到叫人自尽了,自是会全心全意办事,不放过任何一处。”
“只是这怎么还扯上了两位大长公主叫他们仔细着点,别把人得罪了,总归是本宫的姑祖母不是那宫女那儿不是还搜到了不少的药物凤仪宫有详细的记录,叫慎行司派人过来抄录一份,没准儿还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呢”
“再一个,把守在垂花门处的几人都给本宫打发走,一群废物本宫叫人严查,竟还有人敢顶风作案,将这几人带去慎行司,若与此事无干系,随意放在哪儿就是,若有干系,尽管留在慎行司便是”
“是,殿下,奴婢省得了。”
下剩大半的银耳红枣羹,郗齐光吃得没劲儿,扔在了小几上,正了正额上镶着猫眼的抹额,“皇上这几日如何”
“皇上这几日忙得很,江南之地,向来山水灵秀,这种出的谷物也是一年两季,这不是,再过一个月,春麦就要成熟了,户部又要开始忙着收税了。”
“为此,皇上成日成日地和户部商议,累了饿了都在建章宫休息,自大皇子出生后,除了来看望您和大殿下,再未踏入后宫。”
郗齐光心下满意,好歹没有出现自己拼死拼活地生着属于两人的孩子,他却跑去睡别的女人的情况。
这也太下她的脸了。
“本宫记得皇上喜爱乳鸽汤,你去叫人收拾出来一只上好的乳鸽,慢慢炖着熬着,小小地炖上两三个时辰,然后给皇上送去。”
正巧这时候乳母将孩子抱了来,她有心逗弄,便也没了说什么的心思,“就算是国事繁忙,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身体。”
草草结束了话题,便拿着热巾子擦手,拽拽投降姿态的儿子的手,许是知道这是自己的母亲,小孩不哭也不闹,十分贴心。
“这才几日啊竟变了个样子,不仅胖乎了,还变白了,若非他日日在我眼下,我当真是不敢认了。”
“眼睛也睁开了一点,奴婢尚还记得,那日您生下了大殿下,奴婢还担心这怎么眼睛没睁开,特地问了嬷嬷和稳婆,最后她们告知奴婢因由,奴婢才知自己闹了笑话。”
“都是头一遭,谁笑话谁啊”乜了浔冬游夏一眼,又开始逗弄孩子,尽显温柔。
“哎哟,什么味儿啊”郗齐光皱眉,捏着鼻子,眼神逡巡着,最后确认到了儿子身上,“这孩子是不是拉了尿了乳母快来”
乳母连忙上前,连声赔罪,“都是奴婢不好,该等皇子殿下解决好了再抱给殿下的,叫殿下受了这腌臜东西。”
“无妨,这种事情,小孩子哪儿能轻易控制不怪你,把他带下去处理一下”乳母就上前,将一直哼唧的小孩抱了下去。
又吩咐浔冬,“去点上香炉,熏熏这屋子,本就闷得慌,再加上这小子添的,气味更是难以描述了。”
“不过大殿下可真是乖巧,平常大小便,饿了,也不哭也不闹的,就是哼唧两声,乳母都说他真是乖极了,没见过这样的。”
浔冬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笑意,郗齐光打量着她。
说起来,她这四个丫鬟,也不算打小儿伺候她的,她们几人上了十二岁,才到了自己院子里,慢慢地,才一步步升上了大丫鬟的位置。
她们中最小的湄秋,也是和自己同龄。
二十岁的年纪,正是如花年华,不该在这皇城之中虚耗光阴。
“若真心喜欢孩子,何苦看着别人的眼馋,到时候,本宫为你挑一青年才俊,你和他和和美美地过日子,生育子女,共享天伦,岂不更好”
浔冬一顿,耳根慢慢浮上红色,面上却是淡定无比,“殿下可不能这样打趣奴婢奴婢要一辈子跟着您的,就像花嬷嬷等人跟着皇太后一样”
“再者,以奴婢的出身,哪家青年才俊看得上纵是捏着鼻子娶了,谁还能看不出他们的用意纵是因着前朝女帝女相,惊才绝艳,女子地位高了不少,不还是要被男子打压三妻四妾更是正常,他忍着不适,迎了我这个正头娘子进门,心中自觉丢脸,焉知会不会下我的脸,弄个一屋子的通房侍妾”
“这些都是没准儿的事情,但发生的几率实在太大,奴婢赌不起,何况他不喜奴婢,婆家也会跟着磋磨,您便是身份再尊贵,也没法干涉人家婆媳间的事情,若您插手了,焉知日后是否会变本加厉”
“您看,像是花嬷嬷她们,多好啊,忠心耿耿,得以在皇宫荣养,受人尊敬,出宫了去,哪家敢把她们当作寻常的下人使唤心中再是瞧不起,不还是要当成祖宗供起来”
郗齐光噗呲乐了,又是牵扯到了伤口,“哎哟你这丫头,原是想要狐假虎威”
可一下子又收了笑容,定定看着她,低声问道“可这皇宫风云诡谲,瞬息万变,没准儿哪一日,本宫就失势了,你根本等不到那一日该如何还不如就此脱身,倒算干净”
浔冬只是淡淡一笑,“奴婢上了十二岁就跟着您,至今已有八个年头,见过蓬门荜户,见过膏粱锦绣,一路相互扶持,这样的情分,哪是一个嫁人可以比的失势了又如何便是吃糠咽菜,人在一起就是好的。”
郗齐光心下微暖,却还是别扭道“只要你不后悔就成”
这皇宫啊,哪是什么好地儿
一日复一日地,要和人斗,争后位,争宠爱,争储位,争龙椅,争太后之位,寒来暑往,年复一年。
她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手上会沾染鲜血。
正是郗齐光沉思之际,乳母抱着洗得香喷喷的小孩儿回来了,浔冬小心翼翼地接过,软软的,小小的,生怕磕了碰了弄疼了。
“好软啊,和豆腐一样,奴婢都怕他化在自己怀里,可不敢抱了,”速度极快地将孩子放到了大床旁边的小摇篮中,“哎哟,可真是心都吊了起来,小孩子骨头也太软了”
忽闻外头传来尖利的嗓音,“皇上驾到”
浔冬身子一震,拉了游夏就到了门口,连忙迎着,跪了下去,“奴婢见过皇上,吾皇万岁”
郗齐光仍是支在床上,逗弄着孩子,眼睛一抬,满是惊喜,“皇上怎的来了前朝的事情忙完了今日来得比往日都要早呢”
建昭帝风尘仆仆,见到妻儿和乐的一幕却是软了心肺,“嗯,来看看你们母子。”
说罢,用香胰子洗了手,又去内间换了一身衣裳,就坐在了摇篮边看着他的长子。
“怪道小孩子一日一个样,他哪还有原本那小猴子的样儿怎么一下胖了这许多”
建昭帝心里惊奇,眼中也带了出来。
郗齐光的腰间还围着束腰,活动不甚方便,便直接起身靠着迎枕,“刚刚臣妾也是这般说呢”
“他醒了,是笑了吗”建昭帝惊喜地看着摇篮中的婴儿,“梓潼,你看到了吗他对朕笑呢”
郗齐光目光更和暖了一些,柔声道“是呢臣妾看到了,可怜臣妾,这几日就没见过这孩子清醒过,更别提得他一个笑了,枉费臣妾辛辛苦苦将他生下来,到头来连个笑脸都没得”
最后几句,颇有些捻酸。
建昭帝却只是哈哈一笑,“男孩子亲近父亲,实是正常,待来日梓潼你生个女儿,定然也是更亲近你的。”
“可别,我可不想生个女儿,到头来还是亲近你,养了两个小白眼,通通有了爹忘了娘”
郗齐光哀怨地嗔他一眼,“再说了,子女本是天意,您便是金口玉言,也断不定是男是女,还是随缘吧。”
她又不是母猪,一胎又一胎地生孩子。
建昭帝只是笑,想要抱抱孩子,却又无从下手。
便指了乳母,“你过来,教教朕如何抱孩子,”面色有些为难,看着郗齐光,“他这么小这么软,太过娇嫩,我怕用劲儿都把他抱坏了”
乳母战战兢兢地上前,指点着建昭帝,“不是这样的,皇上,您看,大皇子的嘴都瘪了,他不舒服,您的手再往下一些,对对对,就是这样”
郗齐光坐在大床上,看着建昭帝这少见笨拙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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