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喽”
“好”
“好黑啊,外面看不到一点光诶。”
“嗯嗯,一直生活在城里,想不到晚上原来这么黑。”
“果然,山里的黑,才是名如其实的黑。”
“你在说什么鬼啊”
“你们不感觉我这句话说的很有格调吗”
“只感觉你很白痴。”
紧邻窗户的床铺,清野凛把书放在枕边,躺进暖和的被窝。
离开书,同一个寝室女生的聊天,不受控制地挤进耳膜。
女生也是五人一间,除她以外,还有玉藻好美等四位女生。
“说到山,四班的渡边君是不是在山里长大的啊”
又来了。
清野凛无声地叹气。
吹奏部合宿也好,修学旅行也好,一到晚上,女生的话题永远离不开男生和恋爱。
“好像是岩手县一个叫见泽的山村。”
“你了解的挺详细嘛说,你是不是有想法”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个家伙有什么好说的。”是玉藻好美的声音,“你们忘了他打骂女孩子的事了”
“渡边君真的骂吹奏部所有女生了吗完全看不出他会是那样的人。”
“我也感觉是。”
“当然啦你们不信,可以问吹奏部其他女生”玉藻好美说。
清野凛知道事情的全部内幕:骂吹奏部女生是为了她,打人是为了保护那个女生。
也许她是唯一能看穿那个人本质的人。
正直的人中正直,在污浊中污浊,关键时刻,又能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以及做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轻易融入氛围,适应环境,又能保持自我。
不像她,只能活在诚实的土壤,除此之外,不想、也没有能力,去其他地方。
“平时看渡边君,非常开朗友善的一个人,完全想不到他会做那种事。”
“恩恩恩,体育祭帅呆了”
“这么说起来,我一直觉得渡边君除了长得帅外,身上还有很多神秘的地方,非常吸引人。”
“对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
“你们也有吗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
“我说你们”玉藻好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生气,“不是刚说了他打人嘛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伪善者”
黑暗中,清野凛微微笑起来。
渡边彻有这样的魅力:
就算知道他真的伪善、整天胡说八道,人们依然向往他身上的某样品质,或强大,或阴险,或帅气,或洒脱。
对于不少女孩子来说甚至甘心被他骗吧
“对了明天晚上的篝火晚会,你们谁收到邀请了吗”
“好美你一定很多吧嘿嘿快跟我们说说有谁”
“那种无聊的传说谁会信啊,好美我才不打算和那些男生跳舞呢”
“我说啊好美有时候自称好美,真的好可爱”
“我也觉得超级可爱一般人会很做作但好美完全不一样”
“我没有自称啊怎么可能呀这么大的人,还用名字称呼自己,多丢人啊”
女生围绕着玉藻好美到底有没有自称好美起哄,清野凛在想明天渡边彻会邀请谁呢
她看向窗外。
今晚天气不好,没有一点月色和星光,雪地万籁无声。
十二月四日,周五,冬季露营第三天。
今天是最后一天白天的时间,学生可以自由参加滑雪、钓鱼或者登山。
九条美姬第一天睡觉晚上试胆大会,深夜被渡边彻伺候或者说伺候渡边彻;
第二天上午越野车下午玩了一小时游戏,等好不容易开始工作渡边彻来了还没到晚上又被渡边彻伺候;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因为要参加晚上的篝火晚会,只能抓紧白天的时间努力工作。
渡边彻想留下来陪她。
“你去玩你的,别在这烦我。”
“我保证不骚扰你、不碰你,老老实实在一边看书,就是精力充沛如我,也不是时时刻刻在想那种事啊”
“我想碰你呢”九条美姬右手往下。
“那我只能被逼无奈了。”
满足女朋友也是变得了不起的条件之一,这是渡边彻的一贯想法。
“然后又是三四个小时没了”
“我们可以省略很多步骤,快一点的话,一个小时”
“出去。”九条美姬收回手,指着门口。
被撵走了。
露营地已经听不见人声,远处山体上,如白布一般的滑雪道,蚂蚁大小的人影点缀在上面。
渡边彻回了一趟木屋,国井修他们果然不在。
「你们在哪」
给他们发的e消息,一直显示未读,渡边彻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正在欣赏昨天三班堆的“奇行种渡边彻”上面刻了无耻渡边的字,脑袋里想着是去滑雪,还是钓鱼时,远远看到露天大温泉那边出来一个人。
是清野凛。
渡边彻踱步走过去:“你怎么一个人泡澡”
“泡澡这种事需要两个人吗”
她的头发用吹风机仔仔细细吹过,但是发梢仍然冒着湿气。
“万一你又泡晕了怎么办”
“啊啦,你是在担心我吗”她取笑道。
“这不是当然的嘛。”渡边彻奇怪地看着她。
清野凛接不上话来,问:“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就是因为不知道做什么,才一个人在这里,对了,要不要一起去钓鱼”
“不喜欢钓鱼。”
“登山呢”
“你看我像是会喜欢登山的人吗渡边同学,你的大脑也会冬眠真可悲,人生比别人少了四分之一。”
“原来r桑喜欢滑雪啊”渡边彻一合掌,“走吧,租滑雪服的钱我来出。”
“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滑雪了”说完,清野凛无可奈何似地叹口气,“算了,陪你玩一会儿。”
“那走吧。”
“等我一下。”
“怎么了”渡边彻疑惑地问。
“你打算让我带着换洗的衣服去滑雪”
渡边彻朝她手里的袋子看去,里面除了洗发水、沐浴露等物品之外,应该还有美少女的贴身衣物。
“你在看什么,t桑”
“没什么,r桑。”
“又在撒谎。”清野凛淡淡地说。
等清野凛把物品放回木屋,两人朝雪山走去。
天朗气清。
阳光既温暖,又明亮,雪地明晃晃的。
天空看不见一片白云,天蓝得像大海,又像只涂了蓝色的画布。
“露营地有两条道,一条是滑雪道,另外一条也是滑雪道。”渡边彻眺望雪山。
“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清野凛说。
“这是开心的胡言乱语,”渡边彻扭过头,欣赏她雪白的侧脸,“一想到接下来能和清野同学一起滑雪,情绪就特别高昂。”
“你会滑雪”
“从现在开始努力,你教我。”渡边彻轻轻一笑,比太阳灿烂,“节省了请教练的钱。”
“渡边同学,你的脸皮真是令人绝望的厚。”清野凛揉着眉心,这样说了一句。
露营地有两条道,一条又宽又缓的初级滑雪道;一条穿梭丛林、歪歪扭扭、又窄又急的高级滑雪道。
渡边彻不会滑雪,两人自然而然上了初级滑雪道。
这条滑雪道又长又宽,从露营地朝这边望,简直就像是把山的一面斜着削平了。
哪怕神川高中一年级、二年级全部在这,再加上一些零散的游客,这个地方也实在太大了。
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广阔的空间。
两人换了滑雪服,找了一个人相对较少的地段,从现在开始学教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