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声,三人身影一震,齐齐转过头看向来者。
来人一身金甲,留有一嘴长长的美髯,气色红润,眉目英朗。
胡八仙讪讪笑了笑,道“城隍爷耳朵可真灵,我这才刚刚说完,你后脚就到了,怎么,想跟我喝两杯”
名为秦穹的城隍爷看着胡旁盯着自己的另外两人,最后方才将视线定格在饺子身上。
“好有灵气的小女娃。”秦穹目光一亮。
胡八仙挑眉,道“看哪呢,我问你喝不喝酒,你盯着几岁的小姑娘看干嘛”
秦穹自顾坐下,朝胡八仙笑道“难得道长主动邀约,秦某焉有不奉陪之理”
墨故渊看着眼前人的气派,心中暗自戒备,此人从出现在此虽没有表露任何恶意,可直觉告诉自己千万不可大意。不知为何,眼前这位城隍爷给墨故渊带来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秦穹坐下之后,几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墨故渊和鱼清潺时不时会打量几眼这位金甲覆身的庙爷。反观饺子和胡般,饺子依旧大口朵颐,满嘴流油,而胡八仙则是自饮自乐,也不去给那城隍爷倒酒。
秦穹不经意间苦笑了一声,只得自己提起酒杯斟酌,末了,还不忘向墨故渊伸手递过去。
“前辈自便即可,晚辈不会喝酒。”墨故渊一旁说道。
秦穹看了看墨故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酒瓶放下,便举手饮尽杯中酒。
“这里的酒,是合黎山上雪融化成水所酿,口感冰凉清爽,是我们青云镇的一大特色,小兄弟不喝酒倒是可惜了。”秦穹浅浅笑道。
鱼清潺一愣,雪水所酿,这倒是新奇。
这边墨故渊还未反应,鱼清潺率先提起酒瓶往自己杯里缓缓倒了一点,浅尝辄止。
“鱼姑娘你”
“咦,还真是如你所说,这滋味可是少有啊。”鱼清潺抿了抿红唇,脸色有几分欣喜。
秦穹看着鱼清潺意犹未尽的模样,道“姑娘第一次喝这山雪酒,若是觉得口感适合,不妨多饮几杯,也好尽兴而来,趁兴而归。”
鱼清潺正欲往杯中多倒一些,身边墨故渊一手将其阻拦,摇了摇头,道“以前你不让我喝酒,怎的这会自己喝上了”
鱼清潺佯装委屈,撅嘴说道“刚才试了一下,当真好喝耶,要不你也喝点”
墨故渊看着眼前女子凄楚动人的样子,心中一跳,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去看。
“不许多喝。”
鱼清潺高兴的点了点头,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她想给墨故渊倒上些许,后者却是制止下来。
胡口美酒,啧啧说道“山雪酒只此一家,唯有青云镇的山雪方才能酿出此等佳酿,人间难寻,人间难得。这尽兴而来,趁兴而归,倘若日后还想尽兴,又该如何是好”
秦穹微微颔首,耸了耸肩,笑道“好说,道长既然喜欢这山雪酒,稍后我可以送你百八十坛,保证道长日后有酒喝。”
“百百坛,不够不够。依我看来,即便你把整座合黎山搬空,也不够老夫十天半月的。”胡脸不情愿。
秦穹脸色不变,只是听了胡阵沉思后,轻声说道“山雪酒是用合黎山的雪酿的,道长要是搬走了这座山,可就断了山雪酒的酿造了,对于道长这样的酒中仙来说,可是糟蹋东西了。”
胡八仙打了个酒嗝,也不去理会秦穹的拐弯抹角,当下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直言说道“所以我的意思还是呆在青云镇好些,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心每天喝不到酒,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搬走那座山。”
鱼清潺渐入佳境,不知何时坐在了饺子的右边,饺子在中间,左侧是墨故渊。趁着墨故渊聚精会神听着二人交谈之际,饺子偷偷将另一坛美酒捞了过来,私底下鱼清潺还给饺子小心翼翼倒了一点。
这些小动作墨故渊自然尽收眼底,正欲提醒一二,忽觉一阵寒意漫上心头,他转过头看向秦穹,后者脸上渐渐多了几分铁青。
墨故渊当下开口说道“前辈,并非我们有意叨唠,如今这座青云镇上的百姓都是名存实亡,为何前辈要如此执迷不悟,不肯让这些人往生轮回”
秦穹换了一副脸色,不屑说道“往生轮回你也不看看现在这座镇上的百姓他们是如何的幸福安康,无病无灾,不老不死。”
“一些诡法罢了,你仗着自身香火大道根基在此,一意孤行,有违天理,你觉得你能逍遥到何时”胡八仙好笑问道。
“我何错之有当年那场瘟疫要了小镇上下所有人的命,是我拼着损耗元气和修为替他们寻来一丝生机,以至于让他们如今还能享受天伦之乐。有违天理依我看来,我是功德无量。”
“一派胡言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里是何地,老夫早在之前就打听过了,青云镇历史不过百年,若要追溯更远,此地正是当年大周王朝和大夏王朝的战场点。此地英灵不计其数,当年两国交战,足足共计有三十万大军死在了这里,黄沙厚土,地底不知淹埋了多少将士亡魂。后来大周王朝赢得了战争,此地被大周收入囊中,而你作为开工功臣,死后被追悼镇国大将军,加封庙宇祭祀,建立神庙雕像。你那座城隍庙立在镇东口,是阴气最为浓郁一地,说白了,这座青云镇我都怀疑是不是你当年有意为之,以此来增添自己的香火传承。”胡口气直直说道。
墨故渊听的一惊一乍,想不到这当中还有这样的内幕存在。照此看来,青云镇岂不是建在一处乱葬岗之上,这荒无人烟的戈壁沙漠下,曾经又是如何的战火滔天。
秦穹默然,听着胡八仙说言,整个人不为所动。
半响,秦穹眯起眼,不去理会胡八仙先前所言,自顾问道“当真不愿离去”
胡八仙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秦穹不再多言,转首向着墨故渊问道“你们呢”
墨故渊看了看胡八仙,后者再次自饮自乐起来,好似对墨故渊的去留并不关心。
“前辈,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晚辈有一事相问,若前辈能替晚辈解惑,我们自当离去。”墨故渊如实说道。
秦穹颔首,道“你是想问梁言那孩子父母的事”
墨故渊一顿,缓缓了点了点头。
“无可奉告。”
墨故渊似乎早就料想会有此结果,略作沉吟,继续问道“敢问前辈,为何整个青云镇的百姓当年都死在了那场瘟疫中,唯独梁言没有任何异样”
似乎怕秦穹依旧不肯告知,墨故渊再次开口说道“晚辈只有这么一问,前辈不管说的真假,我们这就离去。”